维桢不语。
沉飞斟酌着语言,“过了几日,柏妮丝突然跑来与我告白,宣称对我一见钟情,希望我能当她的男朋友。”
“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在你眼里想必是一文不值的。”维桢讥诮道。
“桢桢,”沉飞想亲她,被她躲开,只好继续道,“她是多米尼克的女人,我只觉得荒谬,自然一口拒绝。没想到第二天多米尼克主动找来,跟我解释和柏妮丝之间不过雾水姻缘,我若有兴趣,尽管自便。一来我确实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觉,二来正如我跟你说的,婚事原本由家母做主,从塔尼斯星(塔尼斯星球保护战)回来后我就没打算正经交女朋友,以免节外生枝,因此仍旧没有答应。柏妮丝哭得很伤心,说我是嫌弃她,多米尼克又在一旁推波助澜,我只好应承与她作为普通朋友相交。”
其实柏妮丝的意思是名分并不重要,她只希望能跟沉飞在一块。别说沉飞还没结婚,就算已经娶了正室,他要养情妇养床伴的话,自问也没人管得了他。柏妮丝长得不错,又是自动送上门的,他乐得多一项消遣,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这些却是万万不能向维桢透露。
“之后一年里,俩人不时出入些玩乐的场所,说说笑笑,哥们打趣几句我也不在意,总归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就好。后来我母亲安排相看萨拉.佩雷斯,我不想让佩雷斯家难堪,就对外言明了与柏妮丝并无亲密关系,也不再跟她在公共场合一同露面了。”沉飞一面说,一面悄悄打量着维桢的神色。
维桢心想,这就是蒋晗熙所说的,俩人关系突然冷淡下来,沉飞对外交代是普通朋友的原因吧,他有了正式的未婚妻人选,确实需要避嫌。
“既然只是普通朋友,为何后来要彻底断绝关系,柏妮丝学姐又为什么要退学?”
沉飞道:“我刚才告诉你后来出了些意外,我跟萨拉的婚事只得作罢。其实是因为萨拉有些很不好的流言传出,我发现这些事与柏妮丝有些干连,干脆与她彻底了断,再也不曾见面。”
沉飞并没有费心思去查视频事件的始末,是萨拉.佩雷斯主动找上门跟他解释的。当日的视频是借位拍摄,不过短短几秒。萨拉查出视频里的男子曾是柏妮丝.沃克的裙下之臣,放出视频的人当月有大笔金钱转入账户。
沉飞对萨拉.佩雷斯本就无可无不可,既然传出了那样的丑闻,不是也是了,仍然委婉地拒绝了她。至于柏妮丝,不过一个小情儿,竟敢背着他捣鬼,看在俩人恩爱了一年的份上他姑且饶过她,至于重归旧好,是决计不可能的。柏妮丝的诡计虽然拙劣,效果却出奇地好,只是一个不慎将自己波及进去了。回头一想,沉飞不由对她感激不尽起来。如果当日婚事敲定,今天他怎么有立场光明正大地得到维桢。
维桢又问:“那柏妮丝学姐退学是因为——”她不认为是沉飞交代学院劝退柏妮丝。
沉飞与自己交往尚不满二月,已能如此缱绻相待;他与柏妮丝相交超过一年,感情理应更为融洽,不可能翻脸无情,秋后算账。
维桢这种结论是比较武断的。沉飞对她下不了辣手,不代表对其他人亦能心慈手软。正如徐志摩待陆小曼是何等情深似海,多年来不离不弃,而面对原配夫人张幼仪呢?古华夏当时医学不发达,堕胎意味着生命风险,但是为了追求林徽音,徐志摩强迫张幼仪堕胎。张幼仪说:“我听说有人因为打胎死掉。”徐志摩冷冰冰地说:“还有人因为坐火车死掉的呢,难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吗?”冷血寡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爱者尊若菩萨,恨者秽如粪土,世人大多如此,其实并不矛盾。
不过在此事上沉飞确实无辜。
“佩雷斯家联系第一军校了。”沉飞道。
柏妮丝争风吃醋使的小伎俩断了佩雷斯家与沉氏联姻的青云路。佩雷斯家主对其恨之入骨,只是勒令其退学已经是看在她曾是沉飞情人的份上。
沉飞瞥了一眼维桢,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桢桢怎么对柏妮丝的事知道得这样清楚,是谁跟你说的?”
维桢脸色微变,低下头不说话。
沉飞抬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笑道:“你怕什么?我不过问问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乖,告诉我谁跟你提起柏妮丝的?”
维桢吞吞吐吐道:“柏妮丝是我们学院二年级的学姐,我听到院里的人谈论你们的事,就、就——”她并非不打草稿谎话连篇的人,一时接不下去,睫毛不停地微微颤动。
沉夫人这几年在安多利亚星区高门大户中为二儿子选媳。沉飞顾及父母面子,私底下无论玩得多放纵,明面上至少是摆出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来。他连在外面都很少跟柏妮丝公开见面,遑论是在校内。维桢说的在学院听闻自己的闲话,根本站不住脚。定然还是带她跟朋友聚会时,不知哪个漏了口风。沉飞交好的几个兄弟在大事上极靠谱,于风月之事难免有些口没遮拦。
沉飞也不戳穿,只柔声道:“桢桢,”他将下巴抵到她前额,“宝贝儿,你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我生分了?你觉得我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不值得你信任,对不对?”
维桢弱声道:“也不是要跟你生分,就是以为你存心欺骗我,心里不自在。”
“我不提及柏妮丝,是因为她无足轻重,并不值得桢桢费神。我怎么可能存心隐瞒你呢。”
维桢有点震惊地望向沉飞。俩人交往一载有余,在他心里竟是无关紧要的?
沉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桢桢,你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你与柏妮丝的情况不一样。我由始至终没有许诺过她任何事情,我俩连情侣都算不上,对她本就没有责任和拖欠,更谈不上始乱终弃。我对你的心意比金子还真,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不要多心,何苦为了外人影响我俩的感情。”
他柔情似水地望着维桢,浓光淡影之下,英俊的脸庞有些暗晦不明。
维桢分不清是真情抑或假意,也无力去追究,只低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