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天内共有十二个大城池,几千小城池,榕城就是这几千小城池之一,里面修士与凡人混杂,人口不多,粗粗算来,也不过万。
城池并不大,他可以轻轻松松将神识笼罩其中,去找自己想找的人。因为时间紧迫,他没有选择去沟通城主这种礼貌稳妥的法子,而是直接蛮横散开神识,在城内仔细搜索每个角落。
榕城的上空突然多出道毫不掩饰的气流,扩散至四面八方。
城内有些低修为的修士蓦地承受不住来自这神识的威压,不受控制跪倒在地,耳边嗡嗡作响。
无人发现,有一名身受重伤的修士被这神识激得直接昏倒在地,手中玉简滑去很远。
雨落潇潇,有名斗笠人经过修士身旁,本已走出几步,却又倒回头,蹲在他面前,将玉简捡起,把昏迷着的修士背了起来,渐行渐远。
“这是怎么了!”
宅院内,一女眷走着走着晕倒在地,引得周围打扫的仆人与侍卫惊呼起来,路过此地的妇人慌张不已,忙扶起女眷,她身边的凡人也突然纷纷倒地不起,将此女眷扶上石椅,感受到那股肆无忌惮的神识后,她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是何人在榕城如此放肆!”
妇人气急,竖眉横目冷对那抹神识来源处,用拐杖剁了剁地,脚下立即升起一把冰剑,御剑瞬息来到半空中,声音以灵力包裹,冲向对方:“来者何人?!”
“昆仑,梅浮游。”
来者懒散道。
他袍角轻挥,将这道怒气冲冲的攻击化为虚无。
……
几柱香前。
雨下的很大。
砸在面上,冻得浑浑噩噩的人蓦地有了意识。
他在地上躺了好一会,不清晰地想:死亡还是挺痛的。
不过,大仇得报,他心中只有愉悦痛快。
现在,他是来到了地府吗?
卫引缓而又缓睁开眼,入眼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雨,还有凉风料峭的景。
筑基修士本不惧普通寒风暴雨,可他受了伤,体内灵力稀缺,正是虚弱的时候。
卫引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是淤泥也掩不住的白,好似断断莲藕,在水下悄悄探头。
他好像没有死。
不,他似乎死了又活了。
感受着体内灵力与自身修为,卫引很快确定了眼前的情况。
——他似乎回到了自己筑基时,还没有被昆仑找回去的那天。
卫引从储物袋掏出瓶只剩下两颗丹药的丹药瓶,时隔已久,他想不通自己为何宁愿受伤也要节省丹药,便全都吃了下去,感受到药效生效,卫引好受很多,站了起来,提起脚旁的断剑,捏了个避雨的屏障。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
如果没记错,这时的自己遇到黑心店家,险些濒死,后在战中筑基,继而逃之夭夭。
卫引记得有件事比教训黑心店家更为重要。
他还没去砍了那名杀父仇人。
……
榕城内的修士大多修为低下,小厮侍卫等又多是凡躯,无人发现有一位衣袍半干的公子轻飘飘越过结界,来到了一座府邸内。
卫引提着把堪称破铜烂铁的断剑,环视这自己只来过第二回的地方。
重生第一天,卫引手指勾着随手从泥土里翻出来的破剑轻车熟路来到了这里。
断剑已然生锈,像被宰杀后流出的腥血,有些黏在细指上,衬得那肤色白的惊人。
卫引脚步微动,直闯府邸主人卧房。
人正躺在床上打鼾,手里搂着名不着寸缕的姬妾,被褥盖到肩膀处,睡的正熟,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卫引给快要醒来的姬妾施了个禁声禁身咒,然后像拧小鸡般把这身圆体润的中年人提了起来。
感受到空气骤然流失,中年人终于醒了过来,他悬在半空,手脚直扑腾,须臾,看到有名少年立在身前,心里一咯噔,忙用自己的薄弱灵力护住脖颈,求饶道:“不、不知上仙为财还是为色,为财,我宝库里有诸多灵石神器,为色,我有三十二位通房……还请上仙饶小人一命!”
他又补充道:“宝库只有我能开,上仙饶命啊!”
重活一世的卫引知道他所言非虚,便松开中年人,断剑飞起,紧紧挨在中年人脖子前,仿佛只要他有动作,就会立即血溅三尺。
“带路。”
中年人连滚带爬在前面带路,膝盖磨的虎虎生威后离开地面,唯唯诺诺向前走,他眼珠子转了转,却也没放弃生路,而是绞尽脑汁想要传消息出去。
这少年能轻松破开他的结界,想必已筑基……他唯有向金丹期的表哥求助,方能有一线生机!
走在后面的卫引看到中年人战战兢兢跳上灵宠,他御剑飞行跟了过去,却是在分出心神想别的事。
上一世他过来寻仇,也是这样,最后拿了宝贝又干脆利落把这厮斩杀,引来中年人远在昆仑的表哥,把他打的重伤垂死,然后被路过的昆仑峰主梅浮游发现他与昆仑有缘,细查之下认定他是昆仑开山鼻祖还在世时收下的那名弟子。
孽缘的开始,便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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