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北瞬间觉得,有些人称为冤大头也不是没有道理。
翌日,程文秋看摊子,章慈安接孩子,程水北攥着拳头走进了咖啡馆子。
他打定主意,要宰冤大头一顿,不光自己吃吃喝喝,还得给哥哥和爸爸带点儿,结果到地方以后发现来的不光是周行昃,还有一个小青年。周行昃看起来顶天也就二十五六岁,这小青年更青涩,也就是刚毕业的年纪。
“小程,坐,这是我表弟,周海。”
名叫周海的小青年立马起身鞠躬:“您好,我是周海。”那愣头青的架势,和周行昃如出一辙。
周行昃亲昵地搂着程水北的肩膀,就好像才见第二面的他们是亲哥俩一般:“那什么,我回去以后说了打官司这件事,我表弟刚好毕业了没事干,说他想试试,我一想也行。”
“上回听你说得头头是道,我也不懂,只能请你来帮帮周海了。”
这一家人都是傻子吗?盗版啊,侵权啊,几百几千万啊,他找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充大律师,合适吗?
程水北觉得自己在遇到周行昃以后,三观底限被无限刷新。
他很想拍桌子走人,但扭头一看,咖啡馆展示柜里摆着齁贵齁贵的程南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水果蛋糕,程水北又坐回来了。
于是程水北花了三个小时的功夫,从发现侵权写起诉状开始讲,一步一步给周海捋到了庭审辩论。
周海文文弱弱带着眼镜,一副书呆子的样子,对于程水北讲的一些书上的情节点头称是,又时不时地拿起笔写写画画记录一些程水北的经验之谈。
“你别怕花钱,你表哥有的是钱,放开手大胆干,实在不行你们请个大佬,有的是人比我专业。花钱解决一切!”程水北讲得口干舌燥,端起拿铁就是一顿牛饮,差点儿没把自己苦死。
周海愣愣起身,竟然又给程水北鞠了个躬:“谢谢程老师,我会努力的!”
得,十八岁就当老师了,程水北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吹牛皮的资本了。
他们在交流的时候,周行昃偶尔也插两句话,架势也算像个老板,但只有程水北知道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关于泛泛“梦想”的浆糊。
正事说晚了,程水北盯着柜台里的蛋糕看,还没开口要被周行昃抢先叫住了。
“小程啊,你和章慈安还认识呀?”
怎么,周行昃也认识章慈安,程水北记得自己印象里章教授没有这一号冤大头桃花啊!
他赶忙发问:“你认识他?”
周行昃一看他不相信的样子,乐了:“那可不,我老爹跟章叔叔是朋友——哎,我昨天问出版社要你的联系方式,结果打过去以后接电话的是他,我还好奇呢,你竟然能认识他。”
一个天才少爷,和一个脑子有包的少爷,认识也不足为奇。和自己认识才算奇怪呢,程水北自嘲道。
程水北不轻不重地解释道:“不怎么熟,那天借他手机打个电话而已。”
解释清楚了,程水北还是有点怕周行昃下回联系他再牵扯上章慈安,赶忙写了家里的座机号码,再三嘱咐不要打错了。
“行了,我该走了,”程水北起身准备打道回府,走到玻璃展示柜前面驻足,朝着售卖员轻巧一笑,“这里面十岁小孩儿能吃的蛋糕都给我来一份,后面那位周老板付钱。”
放在从前他的律师咨询费也是不低的,这么给周行昃做了一下午白工,吃他两口怎么了?
小程美滋滋地提着大包小包的精致蛋糕往回走,出来见面的时候刚四点,等他回去天都黑了,也不知道程文秋收摊没有。
程水北小跑着,以既不累着自己又不碰着蛋糕的步幅赶路。他原意是直接回家放蛋糕,但又怕程文秋自己一个人收摊忙不过来,还是往报刊亭拐了一趟。
眼见灯火灭了,门也锁好了,程水北这才回家。
这时候,章慈安就算是帮忙接程南,应该也早就回去了吧。
程水北想避开人家,可生活里却有许许多多的阴差阳错要把章慈安往他身边推来。
当他带着一丝丝的怅然推开家门的时候,小院儿里却是赫然一片融融和乐的气氛。
章慈安没走,正蹲在院子里和撅着屁股的程南鼓捣着什么。
地上一摊子瓶瓶罐罐和纸壳,难不成程南又逃课捡破烂去了?
程水北带着疑惑接近,却只听程南忽然欢呼起来:“成功啦!”
他的手里举着一个塑料瓶做成的模型,满脸都是大功告成的喜悦。
“程水北你快过来看我和慈哥做的水火箭,能飞好高呢!”
程水北木木地被哥哥拉过去,和正起身章慈安尴尬地打了个照面:“你……你也在啊。”
章慈安点点头:“今天放学以后,程南学了物理想做实验试试,我刚好没事就留下来陪他了——你拿的什么,我帮你。”
说完,他接过程水北手里的大包小包,要帮忙往屋里送,被程水北拦下了。
“这些是周行昃给程南买的蛋糕……你认识周老板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就不多余打那通电话了,”程水北嘟囔着,把一个草莓蛋糕拿出来,打开盒子捧到程南的面前,“快尝尝,奖励你今天好好学习了!”
程南小心翼翼地接过精致的小糕点,看了半天也没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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