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后的玄关就像一个短缓的通道,天花板上的灯光可以将其映亮, 却直射不进去。很快, 黎轻灼就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铁锈一般。盛许那只没有十指相扣的手狠捏着黎轻灼的下巴, 将他重重地抵在墙上, 动作没有丝毫章法,且极其凶狠。
“……嗯。”
黎轻灼没耐住低吟,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越来越紧。不多时, 盛许放开他的下巴, 大手一动, 将黎轻灼恶狠狠地翻过去,黎轻灼双手下意识扒住墙,回头去看,却又被狠戾地咬住了嘴巴。他只能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进行回应,一秒都不敢耽搁。
生怕慢了就会引起盛许更凶的情绪反弹。
“去公司了?”盛许捏着黎轻灼的脸颊,嗓音微哑,“祁添途找你?”
黎轻灼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去,音色同样沙哑:“盛老师,我真的错了,不是故意骗你……唔。”
盛许去扒.他衣服,黎轻灼不反抗,甚至还主动配合。
“和前男友见面开心么?”
“不开心。”黎轻灼即刻答道,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贴着墙壁的手掌五指微蜷,指尖泛白。
盛许掐着他的腰:“骗我开不开心?”
“不。”黎轻灼嘴角扬起笑容,虽然不太好看,但他仍旧回头努力去吻盛许,哄道,“好了好了,别生气,别难过,我真的知道错了。”
盛许躲开他的吻,眼里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疯与执拗。他似乎听不见黎轻灼说好话,只深陷于自己所设想的一切中,可他的设想令他害怕,令他绝望,只能一遍一遍用行动感受属于自己的温暖。
“是不是真的得把你锁起来你才会听话?”他用低哑的嗓音这样问。
黎轻灼摇头。他终于再做不了一直回头的动作,额头抵住墙面,眼睫不规律地颤抖。可盛许声音里的不确定与祈求依然是那么明显,他的心跟着一起滴血。
盛许问他:“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老实待在我身边?”
“嗯?黎西匀?”
“……在。”黎轻灼应,几乎只有气音,但很坚定,“我在呢。盛许。”
“你总是这样,总让我觉得我根本没抓住你。”盛许又将黎轻灼的脸掰过来,四目相对。这次,黎轻灼明显看见了盛许眼球上的水雾,混合着通红的眼眶,是那么可怜,那么疼。
黎轻灼当即伸手捧住盛许的脸,额头贴了下他的侧脸,额上的冷汗便跟着蹭上去:“没有,我没有……你抓住我了,抓住了的。”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好我错了,应该提前跟你说,跟你商量,征得你的同意。”
盛许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似乎混着血液的眼泪就这样从他眼眶里滑出来。滚烫的液体砸在黎轻灼的肩膀上,顺着脊背往下去,他觉得所经之处都被那滴小小的水珠烫伤了。面目全非。
“…难得分…盛许,别这样。”黎轻灼挣扎努力转过身,和他面对着对面,颤声道,“我爱你。不用你关,不用你关,我说过了让你锁,自愿的、自愿的,你别这样……”
盛许说:“你总是这样。”
“没有下一次了。”黎轻灼觉得冷,上下牙齿不可控制地触碰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那么令人心惊,“没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我总是抓不住你。”盛许带着恨意的眼泪还在落,每一滴都像巨石一样砸在黎轻灼心脏,让他喘不过气,让他无比责怪自己今天在干嘛。
盛许的不安在今天突然扩大化,和以往的压抑全然不同,他放肆地释放自己,把浓厚的悲痛全部展现给黎轻灼看,哪怕它们丑陋不堪,千疮百孔。把丑陋的所有剥开给自己最爱的人看,会吓到他,但这比失去他好了一百倍、一千倍。
“我就是看不得你再跟常景奕在一起,你们说一句话我都觉得你要走你要离开,”盛许泪流不止,却不眨一次眼睛,造成它越来越红,越来越疼,“我知道这很病态,可我就是受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骗我干什么?”
“你有什么话是非要瞒着我才能跟他单独说的吗?”
黎轻灼腿站不住,身体往下滑,盛许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将黎轻灼困在自己怀里。黎轻灼跪在地毯上面,将盛许推倒,自己坐在他身上,又轻又毫无章法地啄盛许的嘴唇,一遍遍说:“我知道,我知道盛许……我真的知道,是我犯错了,是我惹你伤心了,别难过了,好吗?”
“不是故意骗你,我就是怕你生气、难过,所以才……”黎轻灼小声吸气,继续解释,“我只是去跟他说清楚,没有说任何别的,以后不会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没想到适得其反,让你更难过了,对不起。”
上次看见盛许哭还是在他二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常景奕。他稚嫩的脸上满是茫然,执拗地问黎轻灼“你不喜欢我吗?”,黎轻灼疼得无以复加,却不能上前一步。多年过去,盛许再一次哭了,且像是吸收了世间里所有的黑暗,他被深渊里的荆棘丛缠住身体挣不开逃不出,唯一裸.露在外的一只手费力地抓住黎轻灼的衣角。力度不能太轻,不然抓不住,不能太重,不然会毁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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