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延并没在意纸页这么脏,他翻动几下,是本日记。
最前面几页被水打湿过,字迹难以辨认。但日记的主人好似也并不在意这几页东西,纸张都是皱的。直到翻过三四页,才终于看到了略微清晰的字迹。
“1月11日,天气不错,我们终于出海了,船长一听我们要去的地方,连连摆头,最后队长给了十倍的价格他才同意,但却不停地唉声叹气。
1月20日,经过十天的航行,我们已经到了目标位置附近海域,昨晚遇到了一场大风暴,有位年轻的水手不小心跌落大海,所幸被救了上来,只是意识一直没恢复。船长又在大呼小叫返航的事了,说这是不详的预兆——迷信!
1月21日,还是没有恢复意识,为他祈祷……不过没关系,我们在做的是一件了不起大事,总要有所牺牲的,这一切都值得。
1月22日,又抓到有人在船舱里偷懒,我们的时间明明很紧张,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认真一些?我气得掀翻了李的桌子,希望他能记住今天。
……
1月27日,无人机已经拍摄到鲸落的影像了!太好了!老天保佑!明天再次下潜,我们就快成功了!”
日记的主人不规则地记着日记,而21日到27日之间有很明显的被撕去的痕迹。
甚至这个撕痕还做了特殊处理,不像是上厕所没有纸情急之下撕掉借用的那种。
而27日之后,显然是事情有了关键性的进展。但是笔迹到这里戛然而止,那一页的背面,写着极小的两个字:
有鬼!
字迹匆忙潦草。
“从日记的厚度来看,被撕掉的一定是关键的内容,”尹深说道:“但究竟是日记主人自己撕掉的,还是被别人撕掉的呢?”
“谁闲着没事撕纸啊太缺德了吧!”阿龙说道,昨晚以后,阿龙就单方面地将尹深视作共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
虽然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但尹深更为特殊一些,尹深跟他在同一艘救生艇上。
“没错,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能得到一些世界主线的提示的,”盛延说道:“从刚才船长的反应来看,我是猜对了的,我们要去找一个鲸落。”
大家轮流翻看着小半本残缺不堪还有点恶心的日记。除了那个有洁癖的漂亮姑娘夏冰之外。
阿龙小声吐槽她:“人都快死了还管什么恶心。”
但当日记本到他手边的时候他还是蜷缩着手指无比嫌弃地拎了一个角,嘴角还抽动了一下,非常敷衍地翻了几下便扔给尹深了。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日记本的左下角印着logo,某科学研究所。联系日记前面碎片化的文字和图画,约莫弄清了背景轮廓。
最初是一个探险团队为了寻找鲸落而包下了这条游轮,各种迹象表明这只团队人数不少,日记描写了很多热热闹闹的深夜酒会和甲板party,偌大一艘邮轮并不像现在这般空旷。
但这些人所要前往的海域很特殊,是个当地人都谈之色变的所在,传言说这一带是死亡海域,因为——闹鬼。
所有进入这片海域的船只最后都会变成鬼船。
当时探险队花了重金才打动了船长同意出海。但船长时常劝这些搞研究的外地人早点回去,只是没有效果。
“所以,我们顶替了这支探险队?只要找到了那个什么落,就能回去了?那真正的探险队员……又在哪里。”阿龙借着尹深的手瞄了几眼,问道。
“这艘船就这么大。恐怕,他们已经死了。”白无风说道。
盛延表示赞同:“每个【世界】开启的时点,都是一个故事最危险的开端部分,如果不弄清楚来龙去脉,恐怕我们也会……”
“稍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鲸落是什么?宝藏吗?”夏冰问道。
“死去的鲸。”
尹深恰好知道这东西,因为就在他离职之前,他接了个甲方爸爸的项目,对方要求以鲸为主题画一组插画,要求是既美丽又诡异,同时还能展现生命的盛大与悲哀。
尹深仿佛听了一个复杂版本的五彩斑斓的黑。然后他熬了几个夜,偶然看到了关于鲸落的记录片,由此生出了几分灵感。
以死为生,盛大又悲哀。
于是画稿有了。
但奈何甲方爸爸看着那一副骨头架子,直呼不吉利,大骂尹深根本就没搞懂他的意思。于是这单泡汤了,尹深也因此被辞退。
拿着三个月工资,尹深与发小卓亦签和吕程约出来放松了一下,找了最贵的馆子,点了最好的酒,三个人醉醺醺地说了一晚上胡话。
然后第二天尹深就进了这么个倒霉世界。
又是鲸落,尹深下意识地觉得这可能是他命中带的煞,保不准他上辈子是条鲨鱼,吃了口死去的鲸肉,于是这辈子才被反复祸害。
尹深一瞬间想起了这些,回答便慢了一拍,便听盛延继续解释道:“鲸死后沉入深海,供养了鱼虾和微生物,所形成的一个特殊生态系统,最大的鲸落可以绵延数公里,像是荒芜深海之中的一座绿洲。”
夏冰脸上露出几分遐想:“听上去还挺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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