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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蒋府。
蒋富贵呵欠连天的爬起来,在美貌小妾的伺候下穿上衣服赶到外面,迎接去而复返的陆家小公子,与他身边脸色不善的肖倾。
一众人站在后面充当背景板,而肖倾则懒洋洋坐靠在椅子上,周身是荒草萋萋的院落,却盖因他往那一坐,便凭生显得美景风轻,同睁不开眼的蒋富贵一样,肖倾也打着呵欠,目光往蒋富贵身边那位小妾脸上一看,美艳的脸冷冷露出个算不得笑的表情:“笑死我了,顶着别人的脸安稳活了三年,您的心态可还真是无人能及。”
“柳依依”委屈的咬了咬唇,细声细语道:“妾身不知,肖道长说的是什么。”
肖倾懒得再去看她,仿佛多看一眼就玷污了他的眼睛一般,他目光落在那口枯井上,道:“肖某还同样佩服蒋真人,真是色胆包天啊,跟顶着死人脸的人同枕共眠,滋味可还行?”
蒋富贵一向油盐不进的脸皮在这番极为刻薄的话下也不由变了几变,恶狠狠地瞪向身边的女人,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般情况下,他居然翻脸不承认了,“柳依依”一时没料到事情这般反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见犹怜的开始哭了起来:“老爷,是依依瞒着老爷做了错事,但依依也是太过爱慕老爷,想要正大光明陪在老爷身边啊!”
肖倾冷眼看着两人表演,听到她说爱慕时,目光好整以暇地扫过蒋富贵肥胖的身躯,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来。
不放心师父跟他们同来的祝戎恶心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尖酸刻薄地讽刺道:“都被戳穿了脸皮,你怎么还自称别人的闺名,在别人死去的地盘上这般不要脸,也不怕那女鬼再出来报复吗?”
“柳依依”,也就是嫣儿的哭声一顿,悻悻地停住了。
她真感觉到脖颈处有一股寒风拂过,仿佛有人正贴在她脖子上吐气一般,吓得花容失色。
这个时候,肖倾突然跟真正的柳依依同命相怜起来,虽然命理不一样,但也都是同样被剥皮,也同样背着巨大的黑锅恶名远扬。
在三年前,柳依依与袁道长是羡煞人们的一对和睦鸳鸯,在人们听到柳依依打了袁道长未出世的骨肉改嫁给蒋富贵后,人们之前有多同情她,之后就有多憎恨她。
直到现在提起柳依依这个名字,都带着唾骂。
谁曾想,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的真相竟是这般?
一道缥缈的鬼影出现在众人身后,昏暗的光影被冷风吹得摇曳不止,忽明忽暗间,轻轻荡荡的声音唤道:“孩儿,孩儿,快回娘亲怀里来。”
肖倾感到,胎动了!
一股黑烟从肚子里钻出,猛地扎回了那女鬼的肚子里,同时肖倾终于恢复了窈窕的腰身,大松了口气。
柳依依自黑暗中走出,青白的脸同嫣儿的一模一样,但明明是一模一样,却又不一样,就像是正牌与披着正牌皮子的劣质品一样的差距,从神态、姿势、气度等等都不可阻挡地彰显着。
肖倾的傻徒弟祝戎,关键时刻总是不在重点上,他拉着肖倾的手摇晃道:“师父师父!你看,那女鬼小拇指上那道伤,就是我弄出来的!”
并且还为自己并不是那般无能而沾沾自喜。
柳依依:“......”
陆谨之:“......”
肖倾痛苦地扶额道:“那你真是很棒棒哦。”
于是,祝戎就真的觉得自己很棒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蒋富贵彻底将罪名甩给了嫣儿,并装作毫不知情的受害人模样,痛心疾首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嫣儿道:“我蒋某自认为对你不错,你怎可这般歹毒,柳夫人可是我请来府中养胎的好友之妻,你怎地就这般糊涂啊!”
“看来我蒋府再留你不得,但凭陆少侠如何处置吧。”
蒋富贵仰头望着月亮,惆怅地叹了口气。
肖倾跟系统评价道:“他演技还不错,又出身反派,强烈推荐你将他也弄去穿书。”
系统十分无情道:【颜值不过关。】
肖倾:“......”行叭,长得好看是我的错。
陆谨之并没有肖倾此般闲散,他冷冷看着蒋富贵,未置一词,倒是嫣儿面容扭曲的抢声道:“蒋富贵你好狠的心!当初你发现这事后不也装作不知道对我宠爱如初!呵,如今竟假装不知情起来,可真是不要脸!”
这两狼狈为奸撕破了脸皮后,喜闻乐见地互咬了起来。
蒋富贵只一心急着甩锅,哪还认得同床共枕的情谊,没当场将嫣儿宰了让她再说不出话就算好的了。
所谓狼狈为奸,莫过于此。
柳依依看也未看他们一眼,神色恍惚地朝陆谨之一拜,虚化成斑驳光影前,轻轻悠悠看了眼裹着狐裘懒懒站在一旁的肖倾,一道光束自她额间那点朱砂中射出,弹入了肖倾眉心之中,光华熄灭之时,那个饱受寒霜的女子从今往后,也自这个世界中彻底消失了。
肖倾若有所思地揉了揉眉心,抬眸时正见陆谨之也望着自己,目光相接蓦然一笑。
这个世界虽然并不美好,那还有很多美好的人啊。
肖倾勾了勾唇角,恍然间忘记了,自己来到此间世界时,是何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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