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甜菜也可以考虑安排上。还有甜高粱和小黑豆。到时候粮食、油还有糖以及牲畜的饲料就都有了。
对了对了,不能忘记要压紫穗槐荆条,这个抗盐碱,它的荆条可以编筐,用的可广泛啦。
哎哟哟,这1000亩实验田要干的活实在太多了。她真是迫不及待地等着春暖花开,冰雪消融。那她就能够在初步改造过的盐碱地上大展拳脚了。
第24章 六十年代好种田(捉虫)
宁甘农场的春天来得迟, 进了三月,呼呼的西北风才吹化了台田上厚厚的冰层。
高连长蹲在田埂上,伸手捞了把泥土, 然后放在嘴边细细地品尝了番, 才认真地点头表示肯定:“不苦不咸。”
知青们面面相觑, 旋即陷入了狂喜。他们“哦哦”叫唤, 成功了, 他们真的用咸水冰泡干净的盐碱地!
只被人群簇拥在中央的大功臣田蓝表情是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欣喜过度, 她居然看上去还有些纠结。
好几个男知青学着高连长的样子, 抓了把地里的湿土, 也伸出舌头舔了舔,一本正经地给出鉴定意见:“不咸不苦。”
田蓝伸出手, 似乎想要阻挡什么, 最终还是绝望地放弃了。
戴金霞她们几个女孩也想有样学样,叫田蓝一把抓住:“算了算了,别尝了, 白浪费功夫。风这么大,到时候地吹干了, 什么庄稼都甭想再种。”
大家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手,站在田头听她指挥。改良后的盐碱地要如何种植, 她最有发言权啊,没瞧见高连长都盯着她看吗。
田蓝清清嗓子, 认真地强调:“现在天还比较冷, 我们要覆盖地膜种植油葵。一方面这样可以减少水分挥发, 防止土壤返盐。另一方面可以提高地温, 促进种子萌发。还有就是地膜的存在, 可以遏制杂草生长。”
她说的极为仔细, 顺带着给大家普及应用地膜的优势了。
大家伙儿还挺替她担心:“那塑料膜够不够用啊?”
过完年之后,她就开启了满世界疯狂找塑料膜的模式。他们所有人都帮她搜刮过塑料呢,连人家的食品袋都没放过。
田蓝尴尬地摸摸鼻子,含糊其辞道:“够用了,省着点够用。”
她不到处找塑料膜,要怎么解释自己用的地膜的来路啊?
她又补充了一句:“菌肥厂的老师帮我找了,现在塑料厂也生产这个,就是量少,给了我们一批。”
知青们这才放下心来,不影响他们种地就好。
田蓝清清嗓子,准备讲授油葵种植的要点,老远的,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吆喝:“田娃娃,你们这是开始种地了啊。”
田蓝听到人家的嗓门,就头皮一紧。
畜牧队的彭大叔可没意识到任何问题,还欢欢喜喜地上前打招呼:“呀,你们这些娃娃够早了啊。田娃娃,这个蚯蚓好吧?你养出来的蚯蚓俺看了哦,又肥又大。我跟你讲,蚯蚓种地绝对好。俺家那口子是湖北人,他们江汉平原地之所以肥,庄稼之所以长得好,就是因为他们那儿蚯蚓多,地里全是蚯蚓。蚯蚓多的地,你没耕田,庄稼都长不差。”
田蓝嘿嘿干笑,嘴上敷衍着:“是啊,是啊,蚯蚓好。大叔,你忙。”
结果彭大叔压根没走的意思,他反而站在原处,决定好好夸奖下这个能吃苦的城里娃娃。听说她是革命干部家庭出身,果然干革命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这个娃娃真是灵,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蚯蚓也能养得这么好。人家养蚯蚓又是用土豆又是用红薯,你好了,就用牛粪,还把蚯蚓养的这么肥肥大大。怎么样?我们宁甘龙场的牛粪好吧,养地也养蚯蚓。这就是堆好的肥料吧,看看,上了肥,地就是不一样。”
说着,上了年纪的牛倌还嘿嘿地笑。
田蓝绝望地捂住了脸。
知青们如遭雷击,那几个倒霉的男同学索性用手抠喉咙,呕呕吐起来。结果吐的时候,他们想到自己刚才手都没洗,于是吐得更加厉害了。
戴金霞等人恍然大悟,难怪田蓝刚才死活不让她们尝味道。这个,戴金霞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强行替人挽尊:“别那么夸张,人中黄金汁都是都是宝贝,应用很广泛的中药,还有五灵脂。”
那几位男知青一开始没听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懂草药的同伴替他们翻译了一回。结果,倒霉的孩子们吐得更厉害了。
搞得彭大叔满头雾水:“咋了?你们这帮娃娃,大小伙子,肚里又没揣娃娃,吐啥吐啊?这是吃坏了肚子吧?”
高连长吹了声哨子,原本乱糟糟的知青队伍赶紧回归原位。那几位吐得死去活来的男知青也慌慌张张地跑回队伍。
彭大叔看他们像是要拉练了,才嘿嘿笑着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招呼了一声田蓝:“田娃娃,你要再养蚯蚓的话,找我啊。牛粪管够!”
要不是高连长还面无表情地盯着队友,田蓝真想蹲在地上哭一哭。妈呀,真是大行社死现场。
高连长扫了一圈知青们,刀刻斧凿出来的坚硬面庞半点波澜不起:“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立刻干活。”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赶紧拿着田蓝分配的塑料薄膜下田劳动。
戴金霞她们和田蓝一组,都忧心忡忡:“咱们老高先吃的土。”
难怪田蓝后面没阻拦男生,分明是想把这事糊弄过去呀。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高连长吃了牛粪。
田蓝满脸绝望,呵呵,她怎么知道高连长会这么放纵不羁爱自由。好端端的吃什么土啊,到底是啥爱好。再说了,拖拉机耕了地之后,紧接着下肥料,完全是种田的基本程序呀。谁晓得高连长为啥没想到呢?
刚才还崩溃的要死的男知青们这会儿居然也忘了自己的遭遇,跟着替田蓝担忧:“我跟你说,刚才高连长连口水都没吐。”
田蓝更加想扶额,不要说了,往事休提。
被他们议论的中心人物又发挥了灵猫属性,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身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活都干完了?”
众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田蓝的小心脏更是直接窜到了嗓子眼。大家赶紧低头闷声干活。
完蛋了,所有人都同情地看着小田同志。这回高连长丢了这么大的人,肯定气疯了。等着吧,他势必要将场子找回头。
田蓝忐忑不安地干活,跟在播种器后面盖地膜,渐渐的,忙得不亦乐乎。
推着自制的播种器在前面走的男知青夸奖了句同伴:“杜忠江,你现在真是团员了啊,没人比你更团员。这都能让你搞出来。”
本来大家都做好思想准备,点油葵嘛,又没播种机,那少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结果虽然杜忠江发明的毛衣机最终只能织围巾,最后还得自己收尾的那种。但他琢磨出来的播种器可真是好用。
连农具厂的师傅都竖着大拇指夸奖他,说这玩意儿绝了。
杜忠江挺不好意思的,脸上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害羞,升起了两朵红云,说话也谦虚:“不是我,是田蓝,要不是她说,我也想不到要做这个东西。”
田蓝赶紧摇头,可不敢居功:“不不不,都是你自己想的。”
她当初想找农具厂的师傅制作的播种器,并非现在的模样。
她想的是网上那种售卖的播种器,滚动式的,车轮模样的播种器上面均匀打着孔,孔边上还粘着楔形的铁片,方便在地上挖出孔洞,好让种子顺利滚进去,完成播种的过程。
这个想法当真挺美好的,农具厂的工人师傅也夸她脑袋瓜子灵光。但问题是现在厂里铁器紧张,短时间内没办法按照她的需求进行生产。
就在田蓝绝望的时候,自制毛衣机久久没有突破的杜忠江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可以将滚动的车轮和点播器分开。
具体来说,就是前面车轮滚动前进,后面连接有孔的犁铧。
如此一来,车轮走的时候,犁铧犁地的同时还能把种子种下去。这效率,当真是杠杠的。
田蓝试用了一回,只能拱手表示佩服。
杜忠江却还不满意:“这需要两个人,前面一个人拉,后面一个人扶,太耽误事情了,最好一个人就能做成这活。还有就是,地太泥泞也不行,泥巴容易堵住犁铧的孔,还得人在后面补中。除此之外,每个播种点的距离同样需要人为控制,不够准确。还是田蓝的设计方案更合理。”
田蓝羞愧得快要跪下来喊爸爸了。大佬,你开什么玩笑啊?姐那是拿来主义,拿人家现成的商品照搬出的图纸。能跟你这种原创作品相提并论吗?这不是夸奖,是羞辱。
戴金霞也认真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设计很实用。不是所有的生产队都有钱去打新农具,像这种利用原有的东西进行改造,在现在的情况下,可能更有实际利用价值。”
杜忠江被女同志夸奖的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要挠头,支支吾吾道:“那,那我加油!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在这个基础上控制好播种的距离。”
戴金霞笑道:“好,我们等着你的进步!杜忠江同志,我现在认真地跟你谈话,你愿意加入团组织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当你的入团介绍人。我初中入的团,算是老团员了。”
杜忠江激动得手都抖了,差点儿带倒了犁铧。他连连点头,认真地强调:“我愿意!”
冯祥生跟着笑:“那好,另一个介绍人就是我,你看成不?”
“成成成,当然成!”大家争先恐后地替当事人回答,“那是再没有更合适不过的了。”
家庭出身不好的知青尤其激动。假如像杜忠江这样的情况都能入团,那就说明这事儿真的只看个人表现,不搞连坐惩罚了。
因为心情好,更因为播种神器的应用使得大家摆脱了弯断腰的悲惨命运,所以西北风呼呼吹得人脸上疼的时候,他们照样干活干得热火朝天。
等到天黑的时候,大家还意犹未尽,感觉他们的田还是开垦少了。
1000亩的新田,500亩油葵套种棉花,200亩油葵套种夏玉米,100亩胡麻间作蚕豆,100亩土豆套种油葵,剩下的100亩种植甘草、黄芩、沙苑子、旱半夏等中草药。
真正算下来,还是田太少了,要不然再来1000亩油葵,他们照样种得妥妥的。还有什么甜菜甜高粱,他们还没来得及种呢。
哎呀,这感觉真的太爽了,难怪说劳动让人幸福。
高连长一声口哨响,所有人赶紧带着他们的播种神器收工。
别以为种完了油葵这奇形怪状的播种器就要收回仓库了,开玩笑哦,所有要点播的作物,无论大豆还是玉米,都可以用它来播种,效率绝对高。
薛秀琴追问田蓝:“等到出苗了,咱们是不是就把薄膜掀开呀?”
田蓝摇头:“不急掀开,现在天还冷,等到气温完全稳定下来才能掀开。不然的话,冒出来的苗会被冻死。”
旁边的知青笑薛秀琴:“看吧看吧,谚语没学好,不是说下雪就是给小麦当棉被所以小麦才能过冬嘛。这个保暖很重要的。”
薛秀琴白了眼他们,这帮家伙只会马后炮。
她还是追着田蓝问:“那一直闷着,油葵会不会闷死掉啊?它们都不能喘气了。”
田蓝笑道:“后面我们得打洞,让油葵长出来。”
男知青又开始笑:“看吧看吧,想想也能想到的事啊,不钻孔的话,那油葵不成了歪脖子啦。”
薛秀琴索性背过脸去,看都不看男知青,只关心一件事:“那咱们什么时候打孔啊?”
田蓝解释:“分两次打,第一次在两棵冒出来的苗中间打孔。第二次再在出苗的位置打”
“为什么?”戴金霞都没等她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这样不成了千疮百孔吗?”
田蓝笑着解释:“因为得给苗适应的时间,我们这边春天也冷。要是贸然在苗上面的塑料膜打孔,新苗一下子接触了冷空气会适应不了,很可能会被冻死。但是在两颗苗中间,那冷空气就是缓缓地进去,让幼苗可以慢慢适应。后面我们再打孔的时候,它就不容易冻死了。”
哎呀,咋这么多讲究。种田果然是一门大学问。
大家伙儿边笑边感慨,顶着到了晚上就愈发陡峭的西北风往回走。
徐文秀感慨道:“都说吹面不寒杨柳风,我看柳树都打嫩苞苞了,怎么咱们这儿的风还是这么猛啊。”
田蓝哈哈大笑:“西北春天的特点就是风特别大啊。还吹面不寒呢,不把你刮走就不错了。”
周围的小伙伴直接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连戴金霞都认真地劝她:“真要起风了,你得赶紧抓牢了我们,不然太危险啦!”
田蓝满脸大写的囧字。
正月里,好多孩子拿自家做的风筝出来玩。她做实验做累了,想要加入到小朋友的队伍中去。
结果那抓着风筝线的小孩不想给她玩也就算了,居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妈说了,一阵风就能把你刮跑了,不能让你玩风筝。”
这个伤害性有限,但是侮辱性极高。
最过分的是,她的小伙伴们听了这事,居然认为这小孩实在是真知灼见。
太气人了,她再瘦,也要比小学三年级的豆丁有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