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康吃了块肘子,有些饱后,就靠在窗沿吹吹风。
林氏吃饱后,过来站在江云康边上,刚要开口说这儿的点心不错,突然看到两个贼眉鼠眼的人,扛着一个麻袋左顾右盼地走进小巷。
“三爷,那麻袋里是不是装了人?”林氏皱眉问。
江云康闻声看去,立马道,“肯定是个人。”
古代的拐子非常猖獗,除了自愿卖身的,不少拐子下药或者抢人都常有。
江云康在现代会是孤儿,就是婴儿时被人贩子偷走,后来找不到亲生父母,只能在孤儿院长大。所以他最讨厌人贩子。
第15章
江云康让林氏别动,他和书砚跑到楼下后,书砚还喊了店家小二,三个人一起冲向小巷。
“大哥,你说咱们干嘛要拐那么大的,这个年纪,都记事了。”
“你懂什么,这丫头长得精致,肯定可以卖个好价格。”刚说完,李大柱就用脚踹了下前面的弟弟,“没吃饱吗,走快点啊!”
李四柱诶了一声,正要加快步伐时,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他想回头,身后的大哥却忽然撞了上来,两只脚绊了下,一块儿摔倒在地。
江云康丢了根木棍,正中李大柱的小腿。
“谁他娘的没长眼睛?”李大柱被麻袋砸了一下,这会腿疼,脑袋也疼。
而麻袋里的小姑娘也被惊醒,“呜呜”挣扎着要出来。
书砚和小二飞奔上前,不由分说,先揍李大柱兄弟几拳。
江云康解开麻袋,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有十岁左右,头顶的金簪镶嵌了珍贵的红宝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小姑娘一直在哭,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江云康看李四柱要跑,冲过去踹了一脚,李四柱摔了个狗吃屎,他便坐在李四柱背上叫李四柱起不来。
而李大柱早被书砚两人捆住手脚,动弹不得,嘴里求饶,“几位爷,你们是哪里的好汉,哥们交个朋友行吗?我可以给你们银钱,就那小姑娘也可以送给你们,若是拿去花楼卖,少说能卖五十两!”
书砚一拳砸了过去,“拐卖姑娘,你还好意思求饶。”
江云康让书砚堵住李大柱兄弟的嘴,再走到小姑娘跟前,用最温和的语气问,“小姑娘,你是哪家的?先别哭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看江云康长得白净,又教训了两个拐子,忍着抽泣,哽咽道,“大哥哥,我……我叫徐宜兰,是徐国公府的……的县主。劳烦大哥哥送我回府,我爹娘肯定会重重感谢你的。”
听到徐国公府四个字,江云康不由瞪大了点眼睛。
如今的徐国公府,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国公夫人是本朝长公主,深受皇上宠爱,徐宜兰是贵不可言的县主。
这两个拐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县主都敢拐卖。
“行,你先别哭了,擦擦眼泪。我送你回去。”江云康给了小二一锭银子,事关姑娘名节,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再让书砚把马车牵来。
与此同时的徐国公府,已经乱成一团。
今日天气好,大公子徐放带着妹妹出门逛城隍庙街。
这位徐放,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长到双十年华,不考功名,也不愿意入朝为官,整日就是喝酒打牌,和朋友出去作乐。
因为是国公爷的独子,府里上下都不敢管他,脾性娇纵不说,还不服管教。
但他对唯一的妹妹极好,要星星不给月亮,这才有了今天的出门。
可兄妹俩贪玩,上街后就甩了下人,城隍庙街渐渐人多起来,徐宜兰又鲜少出门,看什么都新鲜,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和哥哥走散,给了李大柱兄弟机会。
眼下,长公主得知女儿已经走散半个时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就一对儿女,哪一个都是她心尖尖上的人。
徐国公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十圈,眉头紧拧,见回来的小厮说还是没找到,当场暴怒,“没找到再去找啊!那么大的人,就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还有徐放那个狗东西,你们让他给老子回来,老子不抽死他,就不姓徐!”
小厮大气都不敢喘,赶忙退出去找人。
长公主伏在案几上,她生得丰腴,但皮肤极白,胳膊都压红了,“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应当先找人才是啊。”
徐国公“哎”了一声,想说什么,可看到长公主眼睛都哭肿了,又甩袖往外走,怕待会两人吵起来。
找人这事,还不能惊动别人。姑娘家的名声要紧,若是被人知道徐宜兰被拐子过,指不定外头会有什么流言传出来。
徐国公是心急如焚,从正院出来,直冲大门去。
他虽是国公爷,却也是驸马,这辈子注定和高官无缘。长公主又是个不能容人的,家中两个通房早早被遣散,膝下只有一子一女。
于官场无望,徐国公就常在家陪伴儿女。比起儿子的调皮顽劣,女儿宜兰格外乖巧,就是徐国公的心头肉。
想到女儿如果有什么闪失,他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活了。
国公府很大,徐国公跑出了一身汗,才看到自家大门。
上了石阶后,正要问门房有没有消息,先看到府外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
他正好奇是谁家马车时,先看到马车里下来一个俊秀的青年,随后便看到自家女儿苍白的小脸。
“宜……宜兰!”
徐国公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等女儿跑到跟前,泪眼汪汪地喊了句父亲,愣了会,哭着抱住女儿,“我的好宜兰,你可算是回来了。”
父女俩哭了好一会儿,徐国公才想到让下人去给长公主传话,吩咐完后,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的一对年轻夫妇。
“你们是?”
“父亲,他们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徐宜兰擦了擦眼泪,赶忙道。
徐国公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马上请江云康夫妇进去说话。
进府时,遇到闻讯而来的长公主,她又抱着女儿哭了好一会儿。
到了正厅,徐宜兰讲述如何与兄长走散,又被拐子捂住口鼻迷晕,到最后获救。
“父亲母亲,这次得多谢江家哥哥,如果没有他们,女儿这次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说到这里,徐宜兰又忍不住哭起来。
长公主心疼地抱住女儿,再去看江云康夫妇。
林氏从没见过长公主这种大人物,紧张得说不出来。
江云康比较淡定,简单说了看到拐子的事,再起身道,“那两个拐子,正在晚辈的马车里捆着。为了县主的名声着想,这个事晚辈并没有声张,要怎么处理拐子们,也请国公爷和殿下做主。”
说着,江云康就和长公主夫妇拱手行礼,林氏也跟着行礼,说把人送回来,该告辞了。
“贤侄等等!”
徐国公已经听明白怎么回事,心中很感激江云康,“你是我家恩人,今日之事,我徐家必定会记一辈子。辛苦你忙活一场,先留下来先用顿饭?”
长公主也点头挽留。
江云康救人并不是为了攀附权贵,救之前,他也不知道麻袋里人的身份。
能认识权贵是好事,但挟恩求回报,便会给人眼皮子浅的印象。今日能得徐国公府的机缘,已经够了,顺杆上爬不见得是好事。
“多谢国公爷邀请,不过救人只是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江云康笑得大方,语气从容不迫,“但今日说好带娘子出来吃春一楼的席面,不好不作数的。况且县主刚受了一场大惊,你们一家子也有许多话要说,今日还是不叨唠了。”
徐国公觉得江云康太客气了,还想挽留。
但长公主看到拘谨低眉的林氏,再看江云康微微挡着林氏,便知道这是对新婚中恩爱的夫妇,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改日再宴请你们,届时请一定要来,这份恩情,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
第16章
虽没留下用饭,但徐国公夫妇还是送了许多名贵礼物。
来的时候马车装了两个拐子,怪沉的。回去时,一马车的礼物,比那两个拐子还要沉。
江云康看马走得吃力,便让书砚停下,反正春一楼不远,他和林氏走过去。让书砚先把马车里的东西送回侯府。
春一楼的宴席名扬远播,特别是里边的招牌菜,若是想吃上一次,还得提前预定。
江云康提前三日定了一桌菜,等他们到的时候,有小二带着上二楼,每张桌子都用竹条隔开,看不到隔壁有谁。
坐下后,林氏喝了盏茶,才感叹道,“今日的那两个拐子,也太嚣张了,连县主都敢拐卖。如今落到国公爷手中,怕是要没命了。”
江云康点点头说是,“徐国公夫妇是出了名的疼爱子女,必然要那两拐子的性命。”
“也是他们活该,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就该付出代价。”林氏看了眼自家夫君,今日之事,让她觉得夫君更加可靠了,“不过,咱们救了县主,是不是能多一条出路了?”
林氏在承安侯府压抑太久,迫切地希望夫君能考个功名。若是夫君明年没考中秀才,不仅会被府里人笑掉大牙,往后再也不能读书,便没了前程。但能让徐国公帮着引荐一个名师,也能加大希望。
江云康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小二来上菜,等菜全摆好后,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林氏,再道,“是也不是。咱们救了县主,国公爷和长公主自然会记得这份恩情,但人情难得,只能在必要时才能用。”
“我知道娘子担忧明年开春的乡试和院试,但请娘子放心,这次我说能考中,那就一定能考中。”
林氏对上夫君肯定的目光,心头一软,笑着道,“恩,明年你一定会考中的。”
一顿饭后,夕阳斜挂在半空,夫妇俩在天黑前回到侯府。
他们刚下马车,门房就让他们去正院一趟,说夫人有话和他们说。
到了正院,除了嫡母在,还有大嫂和二哥二嫂。
向氏看到江云康夫妇,眉头一撇,讥笑道,“三弟和三弟妹好生潇洒,自个儿出门乐了一天,如今连嫡母都不放在眼中了。”
江云康眉心微拧,抬头去看嫡母,见嫡母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忍着性子问,“儿子可是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明示?”
孟氏还是没开口,坐在她下手的安和郡主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家都知道三弟妹手中是个富裕的,我们也没想过能得三弟妹什么好处,可母亲是你们的嫡母,不说日日来请安,听说母亲病了后,总该送些补品给母亲。你们呢,只知道自个儿玩,买了一堆的东西回来,还要大摇大摆地从正门拿进来,眼中还有母亲吗?”
安和郡主自个儿的嫁妆丰富,确实没想过占林氏便宜,她这话,都是帮孟氏说的。
孟氏其实也不在意林氏的心意,林氏可以心中不满,但得做出尊敬她的模样。不然被一个庶媳冷落,她这个主母的脸面,岂不是丢光了。
林氏听了要跪下,但被一旁的江云康拉住。
请安这个事,明明是孟氏不愿意见他们。至于送礼,林氏刚进门时送得可不少,却被嫌弃铜臭味太重,每次都要被孟氏挑出错来。现在他们低调不想惹事,又要被说目中无人。
联想到近来父亲都不来孟氏这里,想来孟氏心情很不好,又看到书砚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这才心下不舒服,想拿他们夫妇出气罢了。
“母亲可是听信谗言,误会了什么?”
江云康语气恭敬,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挑不出错来,“今儿一早,我与林氏就来给母亲请安,是张嬷嬷说您和二嫂有话说,不方便见我们。晌午送回来的东西,都是徐国公府送的,我正打算回来后再分送给大家呢。”
向氏面色僵住,“你少说这些没用的,当时不方便,你们不会等一会儿啊。还有,徐国公和长公主是何等尊贵的人,如何是你攀附得上的人?”
自从算命的说向氏这次一定生儿子,她在侯府几乎是横着走,就连安和郡主也要让她三分。听到江云康要把责任往她身上推,立马跳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