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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向氏强行给红梅灌了堕胎药,等江云启回来时,红梅腹中孩子已经没了,而且药性太猛,往后不易有孕。
    江云启知道红梅有孕时,向氏还在月子中,他觉得向氏生了女儿后性情大变,为了红梅腹中的孩子着想,便让红梅暂时不要说。
    红梅自己也是这样想,她觉得等三个月后,孩子已经成型了,向氏也就忍下这口气。
    可他们都没想到,向氏并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
    红梅没了孩子,身子又坏了。
    江云启找向氏理论,反而被套出早就知道红梅有孕,惹得向氏更生气,两个人便撕打起来。
    等孟氏带人赶到时,满屋狼藉,向氏坐在地上,哑着嗓子喊不活了。
    事情都已经说明白,江云启觉得向氏善妒又彪悍,他要休妻,这才会有众人到正院的事。
    休妻这个事,并不是随便就能休的。
    孟氏看着儿子倔强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在孟氏看来,这个事,是红梅有错在先,要是妾室都像红梅这样抢着生孩子,岂不是乱套了。
    江云启撇嘴接着向氏的话道,“还不是你自己太跋扈,才会惹得下人离心。”
    “你说我跋扈?”向氏歪头看向江云启,眼睛瞪得直圆。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孟氏大喊一声闭嘴。
    她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见没一个人敢插话,只好道,“这个事,你们各自都要打五十大板,你们两个都有错。二郎不该帮着红梅隐瞒,你这样做,难道不知道会伤了正妻的心?”
    “而向氏你,做事也太狠心了一点,毕竟是成型的孩子,说灌药就灌,你有没有考虑过二郎的感受?”
    “母亲我……我是心里苦啊。”向氏两手捶地,同时被两个亲近的人背叛,要她如何忍得住。
    “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做出这样狠辣的事?”孟氏瞪着向氏,这段日子她自己都憋了一肚子气,看到向氏那么不争气,更是火大,“如果你来与我说这个事,我肯定会帮你做主,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安和郡主听到这里,主动起身到向氏边上,扶起向氏,拿帕子帮向氏擦眼泪,“我知道弟妹是个要强的,但毕竟那是一条生命,你就这么处理了,伤了二爷的心,也伤了你们的夫妻情分。为了个已经跟你离心的妾室,让自己下不来台,多不值得。二爷又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若是多和他说几句,他才能明白你的心思。”
    安和郡主一边说,一边给向氏使眼色,婚姻大事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你也别生二爷的气,他只是气头上才会说这样的话。”看向氏张嘴要反驳,安和郡主紧紧抓住向氏的手,再回头看向孟氏。
    孟氏自然不希望儿子和离,这个事在她看来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向氏的父兄也在朝中有官职,并不能随便和离。
    “二郎,不是我要说你,但你自己不尊重正妻,也是这起祸事的起因,你也不能完全怪向氏。”孟氏过去看了看江云启的脸,见掌印很深,心疼道,“张嬷嬷,你去拿去淤青的药来,二郎还要当值,可不能让人看出来。”
    说着,孟氏对儿子努努嘴,示意他给向氏一个台阶下。
    但江云启心里还有气,不肯松口。
    孟氏恨不得也扇一耳光去,但这事不好再继续闹,只能忍着脾气道,“你不要再不懂事,夫妻之间吵吵闹闹很正常。向氏为你生儿育女,也有她的辛苦,难不成你想休妻扶正红梅?”
    “儿子没这个意思。”江云启长吸一口气,妥协道,“只要她往后不再这么跋扈,这次的事,我……我就算了。”
    向氏刚张嘴,就看到大嫂和她摇头。
    她听了那么多,虽然江云启事情办得不对,她也确实太冲动,开始心虚后,也就再也发不起脾气,靠在大嫂怀里哽咽抽泣。
    由始至终,林氏都没能插上一句话。
    一个是她不懂说什么,因为她觉得向氏和二爷都不好;还一个是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根本没说话的份。
    她很不理解,婆母明明不需要她参谋,为何每次还要叫她来正院。
    看大嫂和婆母把二嫂劝好,林氏心里庆幸,还好自个的夫君不是这样的人。
    孟氏又和儿子说了几句,江云启也有点愧疚,他到底和向氏结发夫妻,感情多少还是有,他说要抬红梅为姨娘,向氏也没反对后,这才觉得向氏当他是夫君,心里好受得多。
    但事实上,向氏心里在滴血,就算她往日再嚣张,也不能真的被休弃。
    已经产生裂痕的夫妻情分,往后也难和好如初。
    孟氏见事情说得差不多,最终罚向氏去抄写佛经,事情便作罢。
    安和郡主挽着向氏走出正院,她们停在岔路口,看到身后走来的林氏,安和郡主突然道,“说起来还是三弟妹好,三爷屋里至今还没其他女人,也没这些烦心事。”
    本来林氏有孕,也该找个女使开脸,但这个事,林氏实在不愿做,她不是那种心里不愿意,还要逼着自己去做的人。而且三爷也说过不要。
    这会听到大嫂这么说,林氏心里猛地惊了下,生怕大嫂要送人给她。
    安和郡主似乎看出林氏表情僵硬,转头和向氏叹气道,“有时候我还蛮羡慕三弟妹的,虽然不是出身大家族,却能得三爷如此宠爱,实在让人羡慕不来。”
    向氏刚憋了一肚子火,看了眼林氏红润的脸蛋,说不嫉妒是假的,冷哼一声道,“别人都说我善妒,我看三弟妹才是最善妒的那个吧。不过她也不用在意名声的事,毕竟商贾人家不看重这些。”
    江云康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向氏的这句话。
    他还不知道红梅的事,只是向氏的话太刺耳,他板着脸不悦道,“二嫂说得不对,我家姝儿最是温柔体贴,怎能说她善妒呢。明明是我自个不如二哥有本事,要是我有二哥那般讨姑娘喜欢,也不会让两位嫂嫂误会了。”
    江云康一边说,一边走到林氏边上,一只手轻轻搂住林氏。
    “娘子,天黑了,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林氏眼眶微热,若不是向氏他们还在,她怕是要忍不住哭出来。
    她点点头,这次没守着规矩和嫂嫂们行礼,而是直接跟着夫君离开。
    向氏看着三房夫妇离开的背影,心里发堵,“大嫂,他们这是故意膈应我吧?”
    “你别误会,三弟向来低调,可能他真的不怎么好女色呢。”安和郡主看了眼江云康夫妇远去的方向,幽暗的眸子里,是复杂的情绪。
    向氏却觉得江云康就是故意气她,愤愤道,“三弟今日倒是腰板直,我看他是连着得了三次头名,开始翘尾巴了。这要真让他中了秀才,岂不是要爬到我们这些嫡出的头上拉屎?”
    安和郡主眉头轻拧,听向氏说得粗鄙,心中不快,“快别说这样的话,丢了自己的身份,还会被人看笑话。”
    顿了下,不太情愿地道,“你们大哥说了,三弟这次会惊艳众人。”
    “我呸,就他那个德行,过得了县试,也不可能过府试。”向氏说完很肯定地看了大嫂一眼,“他要是真中秀才,我亲自去给林氏倒夜壶!”
    这个话,如果被江云康听到,他一定会好好记住。
    就是可惜,他急着带林氏回去,没听到向氏的话。
    等回到三房后,江云康让彩萍去倒水,又帮林氏捂手,“你别在意二嫂的话,她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二哥屋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总比我多,她这是嫉妒你过得好呢。”
    “我知道二嫂是羡慕我。”林氏还在感动江云康方才和向氏说的话,她靠在江云康怀中,说了今日去正院听到的事,“二嫂和二哥打了一架,他们这次是真伤了感情,二嫂心里恨着呢。不过从头到尾,我都没能说上一句话。其实我很不理解,母亲明明不想听我的意见,甚至不想让我知道这种事,却次次都要叫我去。”
    “这就是他们虚伪的地方。”
    江云康倒是懂孟氏的想法,“母亲想把面子做得稍微好看一点而已,所以让你过去凑数。”
    “你不多说正好,说多了反而不好。二嫂看着讨厌,实际她的心思并不深,反而是大嫂,每句话都带了目的,在她面前,还是少说比较好。若是大嫂非要追着问,装傻就行,总之别给大嫂留下把柄。”
    林氏点头说明白,心中越发觉得夫君可靠踏实,不过她心里也有个担忧,“我怕二嫂会去和母亲提咱们屋里的事,要是母亲开口,我怎么拒绝?”
    “这个你放心,明儿我去请安时,会亲自和母亲说现在一心科考,特别是听了昨日二哥的事,怕会被其他事分心。”
    对读书人来说,科举就是最重要的事,这个理由就是说出去,江云康也在理。
    第二天他们去请安时,江云康也真的这么和孟氏说。
    他们来得最早,这会其他人都没来。
    孟氏确实有心在江云康身边安排两个人,最近这段日子,她感受到三房的变化。虽然她不在意江云康的好坏,但她需要知道三房的事。
    不过江云康这么一说,她确实没理由往江云康身边塞人,不然这事传出去,别人都要说她不懂事,影响家里孩子科考。
    “三郎倒真刻苦。”孟氏的笑容很浅,看不出喜怒,“也罢,你都考过两次了,若是这次再没考中,老爷该生气了。林氏是个体贴的,既然她不给安排,我也不好多管,还是等三郎科考结束后再说。”
    孟氏嘴里说着林氏体贴,又说林氏不安排,听着是她自相矛盾,其实是她表达对林氏的不满。
    孟氏的这些话,江云康左耳进,右耳出,从不上心。
    倒是林氏听得脸热,但多听几次后,脸皮也厚了些,当做听不懂。
    等孟氏说得差不多时,其余几房的人也来请安。
    大房只有安和郡主带着两个女儿来,江云帆天没亮就去上值。二房的江云启和向氏倒是一块过来,就是两人好像还没完全和好,看着有些疏远。其余几个没成亲的,便各自坐着。
    孟氏淡淡地扫了眼一大家子人,目光最后落在向氏身上,问了几句孙女的事,等向氏一一回答后,再叮嘱几句,便只留下安和郡主。
    等其他人走后,安和郡主才笑着起身给孟氏奉茶,孟氏却让她别干了,“你快坐下,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干端茶倒水的事,屋子里那么多下人又不是缺胳膊短腿!”
    顿了下,孟氏盯着安和郡主的小腹,欣喜地确认道,“你真有喜了?”
    安和郡主点点头说是,“昨日大夫刚诊出来,但二房出了那个事,我不好在昨日说,这才早上派人来和您说一声。”
    “几个月了?可比林氏月份早?”孟氏还是希望长孙是她嫡出的孙子。
    安和郡主摇头说没有,“才一个多月,比三弟妹迟了两个月。”她心里也遗憾这个事,虽然生儿生女还不确定,但如果两人都生儿子,心里难免觉得不圆满。
    孟氏听了眼中飞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拉住安和郡主的手道,“如今你的身子最重要,府里的事暂时放着,我让向氏帮着管一些。你好好养胎才是,千万不能伤了身子。”
    安和郡主也是这个意思。
    刚嫁过来时,她还要强想着把府里的事都做好,可这几年婆母话里话外的暗示,还有别人说的闲话,都让她明白,生个儿子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儿媳不能帮忙操持府里的事,倒是叫母亲受累了。”安和郡主满脸歉意。
    孟氏这会心情大好,哪里怕麻烦,“你这人就是太爱操心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还能折腾个几年。”
    安和郡主点头笑道,“母亲身体康健,就是往后帮孙媳都可以。”
    “那可不行,到了那会,我得颐养天年才是。”孟氏被逗笑了。
    安和郡主陪孟氏说了不少话,又得了许多礼物,孟氏还留她用午膳。
    坐下用饭时,丫鬟们先给主子摆碗。在这个空隙,安和郡主抿唇笑了下,用玩笑的语气道,“母亲可能不知道吧,近来三爷科考辛苦,林氏给三爷开了不少小灶,厨房里的人私下都说林氏是小财神爷。”
    “哼,她倒是把商贾的作风带到侯府来了。”孟氏又想到今早江云康的话,心口莫名地不舒服,“家里其他几位爷都没这般待遇,倒是让三郎好运,娶了个这么有钱的夫人。”
    说完,孟氏和安和郡主都笑了,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可不是嘛。”安和郡主接话道,“但林氏看着温和,其实把三爷管得死死的,三爷至今屋里还没个伺候的人。按理来说林氏月份大了,也该为三爷安排人伺候才是。”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他们夫妇偏偏和别人不一样。”孟氏说了今早江云康请安时的话,“他们都拿科考来压我了,我也不好给他屋里送人,免得到时候考不上,还怪我这个做嫡母的不懂事。”
    碗筷已经摆好,两人不再多言。
    等用过饭后,孟氏要午休,安和郡主从正院出来时,抬头看着刺眼的太阳,悠悠道,“秋菊,你说我这次能生儿子吗?”
    秋菊是安和郡主的心腹,自然为安和郡主着想,“大奶奶这次怀像好,肯定是儿子。”
    如果还不是,安和郡主就连生儿子三个女儿,就算再不愿意,也可能要让妾室先生子。
    安和郡主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面上还是带了些愁绪,“也不知道林氏这一胎,是儿还是女?”
    “想来是女儿。”秋菊分析道,“听三房的人说,三奶奶爱吃辣的,酸儿辣女,应该不会错。”
    “希望是吧。”安和郡主继续往前走,等经过岔路口时,临时改了主意,“我们去二房看看小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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