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这才把手里的玉片递给他。
男人看了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新递给梁老,靠在窗框上向白眠扬扬头:“妹妹,你的啊?”
男人生了一张笑眼,看着特别无害。
白眠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你好,我叫齐湛南,是这次博览会的参展商,”男人自我介绍道:“我看妹妹会古籍修复,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可能在会上有需要妹妹帮忙的地方。”
“你联系我们院里就可以了,”白眠直觉上觉得这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院里都会鼎力相助。”
“那妹妹方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白眠笑道:“我其实已经不算院里的人,您知道我的名字,我也帮不上您什么忙,到时候你直接联系我们院,我们院里会派人的。”
齐湛南望着她没有说话。
在此之前,他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任何的记忆点,只是对她手里的先秦盟书有兴趣,但是现在他记住了,一个连名字都吝啬于他的小姑娘。
“那你算什么人?”齐湛南笑道。
“前员工吧。”白眠从容不迫的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兴趣到我那上班,我那也需要会修复书画的专业人员。”
“谢谢。”白眠笑道。
齐湛南深深望了她一眼。
“妹妹,你可能对齐湛南这个名字不太熟悉,但是西北齐家,你听过吧?”
白眠自然是没听过,但是对方一看就很好面子的类型,只能继续保持着微笑。
“西安去过吗?”齐湛南眯着眼睛笑道。
白眠点点头:“我有朋友在西安。”
“那你问问你在西安的朋友,我齐湛南在秦岭以北都挺有名的。”
“好的,我会问的。”白眠感觉自己可能把他得罪了,所以尽量在表面上做功夫,避免节外生枝。
“现在就问。”齐湛南脸上的笑容猝不及防消失了,显然是非常非常要面子的类型。
“可是我手机没带。”
“拿我的打。”他从兜里抽出手机递给她。
白眠看着他漆黑的手机屏幕,“可我不记得我朋友的号码。”
“那你留一个我的号码给我。”
白眠的瞳仁若有所思向坐下沉了一下,“这样吧,我今天回去就问,下次碰到您的时候,我再给您答复。”
齐湛南这一下是彻彻底底记住她了。
“下次我要去哪儿找你?”齐湛南直直盯着她:“电话姓名,你总要留一个吧。”
梁老在旁边听得频频皱眉。
他起初还以为是小男生搭讪,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正准备说话,被白眠一把拽住了。
“那您留一个电话给我吧,我会给您打过去的。”在没有触到她的底线时,白眠素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上性格本身也比较随和,基本不会跟人发生冲突。
可是对面的男人显然是性格非常要强的。
他直直盯着白眠,而后突然向她伸出手:“手。”
白眠愣了一下,“恩?”
“手给我。”
白眠猜测他是想写在自己手上,于是拿起旁边的纸笔放在他面前:“您写在这儿吧。”
不料,齐湛南一把握住她袖子下的手腕,用牙齿咬开笔杆,在她手背写下了一串数字:“记住我叫齐湛南,好好的问清楚,西北齐家是干什么的。”
说完,就丢下笔扬长而去。
他相信她问清楚了,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梁老忍无可忍,“你这个……”
白眠连忙把他拦住了。
“师父,我洗了就行,别节外生枝。”白眠眸光微沉:“我感觉他是冲着你手里的玉片来的,您把玉片保管好就行了。”
“对了,你说自己是前员工是什么意思?”梁老将玉片放在桌上:“你还是要辞职啊?”
白眠想了想:“有这个打算,但是……我现在还说不准。”
梁老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白眠把玉片推到他面前,“师父,你把这个留着吧,我回去问问我朋友,是在哪里发现的,还有没类似的。如果这个是真品的话,我……再问问我朋友,愿不愿意捐赠。”
如果真的这么贵重的话,那就得问问江寻的意见了。
”行吧,”梁老也不再多言,收起玉片道:“反正还有几天,你再想想。”
白眠点点头,没有再做久留,取下围裙,洗了手就离开了。
她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今天没开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辆刚刚开进来的黑色轿车冲她按了按喇叭,王逸之的脸从驾驶座的车窗探出来:”白眠,你跟我是不是过于有缘了?我正说来撞撞运气,来你们单位蹭顿饭,看看你在不在,结果真巧。”
白眠发出一声冷笑。
她如果不是最近情况特殊,工作日来找她,哪有找不到的。
“你有什么事吗?”
“来给你送个好消息。”他找了一个车位,把车停上:“你不用这么着急辞职,陈怀凤现在应该顾不上你了。“
“怎么了?”这与她而言,的确算是好消息。
“我这消息不能白送吧。”王逸之打开车门道:“你总得请我吃顿饭吧。”
白眠把自己的饭卡递给他:“送你了,说吧。”
王逸之哑然失笑。
坐在对面轿车里吃雪糕的江寻和阿仁,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江寻出于不解道:“这不是秦爷那大侄儿吗?怎么还跟白眠妹妹认识呢?”
阿仁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俩老远就看见白眠过来了,但是又不敢招呼她,怕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在这儿,要是越描越黑,到时候准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上次从西安回来,在听云轩擦了一天一夜的古董,才勉强过关。
现在想起来都手脚发软,胆战心惊。
王逸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饭卡,双手环胸,在自己汽车的引擎盖上坐下来,“现在郑余两家人都成了圈子里的笑话,都在考虑搬家了,余思雅今天连班都没去上。”
白眠一怔,“怎么回事?”
王逸之把在高尔夫球场的经过告诉她,“不仅是她们,郑意也在自己的圈子里混不下去了,听说是在商场里调戏兄弟的女朋友,让兄弟给打了,左眼都给打成结膜炎了。”
白眠自然知道郑意是怎么回事,但是没有解释。
那这意思是,陈怀凤一时半会儿都顾不上她。她可以等见了秦老以后再辞职?
白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由心情大好:“好了,我走了。”
“等会儿,”王逸之道:“你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为了跟你说这种屁事,还得大中午往你们单位跑一趟,你说是不是太折腾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眠一边说一边忙不迭往后跑去。
“诶,对了,你上次还钱那四十万是从哪儿来……”
话音未落,白眠已经没影了。
下午,白眠刚到家,就接到分管领导的电话,让她不要先着急辞职,先担任志愿者,协助博览会结束再说。
除了工资正常发放以外,每天还有一百的餐补。
白眠假装考虑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她发现一切真的就像秦牧云说的,明天会变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摸出手机想给秦牧云发消息。
但是又怕打扰到他,不得不按耐下来,取下书柜上的书盒,拿出了一本古籍。
一个月了,她一本都还没动,秋三到现在还没催她,估计都是碍于秦牧云的颜面。
于是她主动给秋三发了短信,「不好意思,我这个月会尽快先交一部分古籍交给你的。」
秋三很快回复道:「没关系,不着急,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了?」
白眠回复道:「我最近在休年假,刚把古籍拿出来,就想到该给你说一声。」
「哦哦,没事,慢慢来吧,不急。」秋三安慰道:「性子急的做不了咱们这行。」
白眠觉得他说得在理。
顿时心安了不少。
她打开台灯,取出一本开始定损,而后测酸碱度,一步一步的除尘,拆页,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
正当疑惑秦牧云怎么没联系过她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有五条未读的微信消息和两个未接来电,前者全是来自于「q」。
「15:32」
晚上一起吃饭?
「17:32」
那你忙完联系我。
「18:32」
还在忙?
「19:38」
那忙完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