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钟延玉蹙眉,好端端的,对方脸色突然变得古怪。
“陛下.体谅娘娘思家心切,说……娘娘若是想回去钟府看看,便让侍卫们准备好马车,护送娘娘回去……”
徐沉都有点结结巴巴了,皇帝真打算妥协,让人回钟府?
前两年,景孤寒因失去皇后娘娘的暴虐仿佛历历在目,如今钟延玉回来,他更是恨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上。
皇帝竟然会放他回去?!
钟延玉放下手中护垫,眸色微变,“你们所说可是真的?”
景孤寒真愿意放他出宫?
徐沉有震惊但不会怀疑,这小太监平日都是跟在景孤寒身后的人,况且谁敢有这个胆子假传圣旨。
“娘娘,陛下待您自然是极好的。”
钟延玉想清楚了其中关节,立即令侍卫过来,“你快去备车,我要去钟府。”
转头,他又朝宫女说道:“你亲自把这些东西包起来,我亲自送,不必你们扌喿心了。”
能回去见到爹爹和大哥,他心里面的阴霾散去了些。
钟延玉前脚刚出宫,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的景孤寒就得到了消息。
毛笔在折子上留下一个墨点,打破了整齐有序的文字。
“他竟一刻都不想多留……”
低喃声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暗卫将头颅低得更低了些,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罢了,你下去吧,把人给朕盯紧了,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们的脑袋也不用留了。”景孤寒闷声道。
面上看着冷峻,但他心如刀绞——
而此时钟府也得到了消息,没了景孤寒那烦人的玩意,钟延清吩咐管家把钟延玉的院子仔细整理了一遍。
“虽是时间有些匆忙,但每隔段时间,大哥就派人打扫,若是缺些什么,你就让人去库房拿。”钟延清给了自家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家——”
“大哥不必如此费心,让仆人收拾收拾就可以了。”钟延清微微勾唇莞尔,却瞧见钟延清旁侧还有个身着青衣的少年,不由得好奇看过去。
“这位是临白亦,你还记得伯父家的嫡小姐吗?也就是前些年我们去拜访过的,这是堂姐的儿子,论辈分上也是你堂外甥吧。”
他们钟家人丁单薄,出身将门,先前为国家安邦大多战死,是以旁门亲戚也少。
这个伯父都是钟楚荀那一代较为偏远的亲戚了,钟延玉只有点印象,可端看对方年纪也就比自己稍小些,他也说不出这拗口的堂外甥。
“他们家出了点事情,又恰逢最近开春科举,便来钟府住一段时日。”
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原来是临堂弟。”
“我是钟延清的弟弟,你唤我二堂哥便可。”
临白亦打量了一下钟延玉,不由得微微愣神,钟延清的亲弟弟不是只有一个吗?
他头一次来京城,没见过钟延玉,也不敢多问,只道了声,“二堂哥好。”
钟延玉点了点头,随后去书房找父亲了。
“爹爹。”
“玉哥儿如何,景孤寒没为难你吧?”钟楚荀抬起头来,看了看他。
慈父的目光是掩盖不住的。
“无事,爹爹勿忧。”他微微一笑,扶人坐下,“景孤寒愿意放我回来,起码是好的,但我身边跟着那些人恐怕都是他的眼线。”
钟父闻言,只得拍了拍他的手,“你安心在家里面待着,景孤寒昨日在早朝之时,改了口风,说是那次皇宫出错,你是被刺客掳走的,皇陵里面不是你的尸首,如今将你救了回来,养在乾清宫。”
“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像是要恢复原来你的位置。”
要说不说,既然被发现了,钟楚荀还是不希望玉哥儿隐姓埋名一辈子,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用的。
钟延玉闻言,抿了抿唇,“他想如何便如何吧,但爹爹,孩儿今日是想问你打算将兵权如何……”
熙嫔前几日升了位份,又意外拿了中宫实权,正得意着呢,结果一个宫女匆匆跑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让她的脸色瞬间大变。
“什么?!钟延玉怎么可能还活着!”她失声大叫。
“今日陛下在早朝亲自说的,绝对假不了,听闻那位如今还在乾清宫住着呢。”
熙妃闻言,差点拧碎了手中帕子。
“绝对不可以让他回来!”
哪怕死在了外面多好!
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两年,她们都快成为这后宫的中坚力量了。
钟延玉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备车辇,随本宫去一趟慈宁宫。”熙妃眼眸闪过一丝狠意。
太后如今正喜欢自己,钟延玉又在外消失了两年,哪知道做了什么,指不定已经失贞。
“本宫好不容易站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会让他重回后位!”她冷眸眯了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慈宁宫过去,只可惜经过景孤寒的明劝暗胁,太后虽然也不同意,但到底劝不了。
不过她给熙妃指了条明路,“若是文武百官全部谏言,皇帝也会再三考虑,双拳难敌四手,皇帝总要顾及些众官员的话。”
熙妃眼眸闪了闪,“太后说得是,可您不再劝劝陛下吗?”
太后的头上已经生了白发,脸上带着皱纹,“哀家是劝不了陛下了,不过哀家相信熙妃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她拍了拍熙婷的手,表明自己是和她站在同一阵营上的。?
第六十六章 朕只要延玉,除了你,朕谁也不喜欢
早朝方归,钟延玉掌家,让厨房做了父兄爱吃的菜肴,又亲自下厨,只是两人回来之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爹爹,是发生了什么吗?”钟延玉询问。
餐桌上还有临白亦在,钟楚荀和钟延清不好多说,只道先吃饭。
临白亦也知道父子三人有事,快速吃好了饭便寻借口下去了。
钟延玉看了一眼,低声吩咐仆人,“一会儿多弄点堂少爷爱吃的糕点送去他房内。”
吃得这么快,他怕人没吃饱。
现在左右不是外人,也不用守着食不言寝不语了规矩。
钟楚荀一边吃一边道:“今日皇上提议恢复你的位份,还要恩赐封号,再次举行册封大典,被礼部尚书带头反对,剩余的吏户兵刑工部,也纷纷找了由头谏言。”
说到此处,钟延清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礼部还以你恐怕失贞为由,提议送你去寺庙修行,给皇家祈福!”
“谁不知道他家中女儿在后宫为妃,这老家伙就是打主意让自己女儿成为皇后呢!”
钟延玉闻言,倒是淡然自若,“熙婷的父亲,也无怪乎如此。”
“玉哥儿,你就不担心吗?”钟楚荀看他这副模样,感觉自家的儿子真是变化了很多。
以前自家儿子虽然生性冷淡,但面对景孤寒之时,可不是这般的……
如今连听到情敌的名字,都冷淡得很……
“此事孩儿亲自解决,爹爹和大哥不用担忧。”
钟延玉垂下眼帘,“但还望爹爹借几个亲信,帮我悄悄给六部官员送点东西。”
钟楚荀闻言有些担忧,但却不知道多说什么了。
钟延玉见了琉青,吩咐了她几句,不一会儿钟家的几个仆从便分头去了六部。
暗卫的眼眸闪过一道暗芒,钟府外自有锦衣卫跟着他们。
此时,景孤寒正在伏案批改奏章,只是很多都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字。
“这些人真是闲地没事干了?!朕立后哪轮得到他们同意!”男人冷声说道,将剩下谏言的折子丢在一边。
景孤寒有用实力支撑起来的帝王傲气,当下朝堂,以他为首,实权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钟延玉知道,虽说国库空虚,可景孤寒的私人库房可有不少钱。
单单是他亲信组建的日京皇商,就几乎垄断了全国酒茶盐的生意,每年庞大的收入都能让他在朝中横行。
徐沉将奏折收拾好出来。
如今已经夜深了,一个小太监端着盘子问,“陛下,今日要翻牌叫人侍寝吗?”
桌子上是一枚枚精美的绿头牌——
景孤寒拧眉,“不必了,撤下去。”
他又不是重欲之人。
他的脑中滑过钟延玉的脸,让这些人下去,唤来了暗卫。
“最近皇后在钟府上如何?”
暗卫行礼,“皇后安好,就是今日派人去了六部送些东西。”
他们的人也不知道具体送了什么,但六部官员看了之后,脸色有些异样,暗卫也就禀报给了景孤寒。
“说不定又想什么坏主意,损害皇家颜面,罢了!朕今夜去一趟钟府吧。”
景孤寒像是找到了见人的理由,换了一身便服就想要过去寻人。
而清竹院中——
琉青在一旁提醒道,“公子,如今夜色已深,该休息了。”
钟延玉揉了揉眉心,闻言放下了手中书籍,“你也去休息吧,有在外守夜的仆人,不必照看我。”
琉青点了点头,贴心地给他关上好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