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易怜真问,“你……”
他转头,看到旁边牢房的禁灵阵中一片血色。
肉片和残肢堆了一地,红色的血再不受禁灵阵的束缚,流出来变成一条蜿蜒的小溪。
秦英一瞬间感到手上的压力陡然增加,易怜真好像腿软了一下,如果不是被抓着,他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牢房里的人全都围上来,话语纷纷。
“刚刚他们说了什么?!”
“这么快就下杀手抽元神了?老板他到底怎么和对面商量的?”
“我跟了老板五十年了,他能不能搞个条件把咱们放出去啊?”
易怜真耳边一片嗡鸣。
他看着隔壁两间牢房里残破的血肉和肢体碎片说不出话来,待到又有人催促着问了几句话,才不经思考地复述了一遍刚刚听到的内容。
“薛天定想通过凝神幡成神,林兄拒绝了,于是薛天定开始杀人。他说我们是林兄的熟人,要留到最后再杀,给他威慑……”
下意识地,他隐去了谈话最后一部分的内容,但周围仍旧一片哗然。
有骂薛天定的,有担忧未来的,还有大声问着想让他去和林复均看看能不能提条件的。
秦英被逼得又拔了一次剑,才勉强把易怜真带出了人群。
易怜真粗喘着气,发现自己的眼前已是一片朦胧。
“你没见过杀人?”秦英扶着他坐下,轻声问。
易怜真做几次深呼吸,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抬头去看隔壁牢房。
他不舒服,也很害怕,刚被抓进来时他还没有这么害怕。可是现在,他从穿书后第一次感觉到让人内心战栗的恐惧。
“第一次肯定不习惯,”秦英说,“但修真界有很多这样的事,你就当是平时看杀鸡杀猪,见多了就好了。”
易怜真脸色苍白地摇头,他没有办法跟秦英解释他没见过杀鸡杀猪。他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和所有的玄幻小说都不一样。
他还有一点恶心想吐,只能靠不停的吞咽把这种感觉强压下去。
旁边几间牢房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抽元神需要这样做吗?还是薛天定单纯想给林复均更大的威慑?
易怜真看的很多小说里,第一次看到死人时主角会吐出来,可比起想吐,他现在的眼泪更多,控制不住地从泪腺往外涌。
他把袖子都擦湿了一片,心里明白自己更多的是害怕和压抑,可就是停不住。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越的歌声。
“今日去修行,隔尘如九天,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脚踏杨柳手扳枝,亡人酒题未亡诗……”
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修,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
“每个人踏上修真这条路时,都知道它充满艰险,九死一生,”她说,“大多数人都是把性命赌上博一个希望,真正能走到尽头的万中无一。你不要难过,对我们来说,有一日有一关闯不过去,是很正常的事情。”
女修的声音很温和,易怜真把眼泪擦干,竟真的成功把接下来的泪水都憋了回去:“我没事。”
在生人尤其还是女孩的面前流泪,这种事太丢脸了,他做不出来。
女修笑了笑,看向秦英。
“乔游思,”她说,“我听到你唱歌了。”
秦英振奋起来,回以笑容:“秦英。”
易怜真还没完全缓过来,静静地坐着,脸色有些发白。
秦英看着他,又看了看乔游思,犹豫了一下,问乔游思道:“我接下说一件事,你能保密吗?”
乔游思惊讶地抬了抬眉,点了头:“可以。”
“也许我们不是没有机会,”秦英的声音极低,只有三个人能听见,“只要接下来几天薛天定不来,我有一半的把握能让我们逃出去。”
乔游思瞪大眼睛:“你说真的?”
秦英沉稳地嗯了一声。
“可灵器和法力都不能用,”乔游思问,“除了你的这位朋友,你也不能出禁灵阵吧?”
“是的,我也出不去。”秦英停了一下,“但我有一点特殊的手段,具体不能透露太多,还请谅解吧。”
“正常,这没什么,”乔游思说,“压箱底的手段和灵器,谁也不会说出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杀人夺宝的事情虽然不多,却也时常能听到那么一两回。
易怜真在旁边转了转眼睛,若有所思。
他知道秦英压箱底的宝贝是什么。
玄幻小说的主角,多多少少都有金手指。金手指帮他们获取各种资源,在危急时刻逃出生天,却鲜少被公之于众。
秦英的金手指是一个叫做慈恩镜的极品灵器,它可以控制看到镜子的人的心智,让对方在一刻钟内变成对灵器主人言听计从的傀儡。
这件灵器不受禁灵阵的限制,即使是现在,只要秦英把镜子拿出来就可以用。
同时易怜真也知道为什么秦英一直没有用它。
为了给主角增加难度,薛天定作为反派最终boss,身上也有作者给的挂,他不会受慈恩镜的影响——慈恩镜最多可以同时控制三个人,由操纵者决定,但是被控制的人需要看到镜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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