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们能赚几个钱,”杨老头瞪向沈棻,“就敢花钱买什么电视机!我们每天八点就睡下了,需要这些吗?!要是让女婿知道了,非吵架不可!”
杨老太太“嘁”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出钱不就得了!再说了,按你的意思,我想出钱给我妈买个电视机,你不乐意呗?”
杨老头:“……”
哪来的妖风,这火烧着烧着,咋就烧到他身上来了??
和自家老婆吵架,是肯定吵不过的,杨老头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去做饭了。
杨老太太也不走,搬着小板凳往灶台边一坐,说是要看着杨老头做饭。
沈棻在一旁看着他们争执,心里却是羡慕的,两位老人的生活不能说多富裕,但起码都是真的在关心彼此,把对方当做一家人。
而她呢?
想到盛谦知,沈棻只得苦笑。
离开厨房后,沈棻本想去找三个孩子,却被脸色铁青的杨珂叫到栅栏旁边。杨珂四下看看,确认没有其他人,才焦急地问道:“你和妈说实话,盛谦知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我听说他们部队调过去一个小姑娘?”
“哦,”虽不知母亲是在何处听到这样的话,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沈棻承认道,“听说和他有过一段。”
“那就是真的了!”杨珂惊呼,“他还要帮那个女人调岗!”
这事沈棻倒是第一次听说。
她拧起秀眉,思付片刻,说道:“村里装电话了吧?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他们二人还未正式离婚,盛谦知便已和夏挽柔有了来往,沈棻虽然不打算做所谓的“挽回”不幸婚姻的事,但她也绝不乐意让那二位好过。
除了村支书办公室,村里唯一的电话就在供销社,好巧不巧的,刚刚得罪过杨珂的老李就坐在供销社门口歇脚。她远远地看见沈棻,立马联想到杨珂那能顶破天的气势,腿先软了。
不过定睛一看,来的只有沈棻一人,老李才稍稍安心。
沈棻走进屋里,说明来意。
老李一听,便笑道:“看来是杨珂把我说的话告诉她了,准备来挽回老公了。唉,男人这种狗东西,都是喜新厌旧,外面的狗屎都是香的。”
路过的男人们:“……”
好像有女人在打架,受伤的却是他们??
老李把板凳往屋里挪了挪,悄悄撩开珠帘,放了一只耳朵进去。
电话很快接通,老李却没看到气急败坏的“捉奸”场景,她只听到沈棻平淡地问道:“听说你们部队里调去一个女生,和你有过一段。”
另一端,盛谦知却怔住了。
方才听到话务员称是沈棻打来的电话,盛谦知心里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的,自打认识沈棻起,沈棻就喜欢嘻嘻渣渣围在他身边,她骤然安静,盛谦知不太习惯。
可沈棻提到的,却是其他人的事。
盛谦知拧起眉,道:“谁?没有。”
话务室,负责监听谈话内容的话务员小杨闻言微微一怔,瞥了一眼身旁的夏挽柔。她这几日老听到其他话务员说夏挽柔和盛谦知的闲话,沈棻的存在感低,她们便找些其他娱乐八卦嚼着念。
她是觉得这样不太好的,毕竟盛团长有妻子,即便没有爱情,也有责任在。
哪知今日她就听到当事人提这件事了。
沈棻讥讽一笑,“没有吗?”
日后为救夏挽柔牺牲的,倒也是他。
“你说的是谁?”盛谦知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部队里经常有人调来调去,而且,和我有过一段,你指的是男女关系?”
沈棻毕竟不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她比过去成熟得多,懒得与盛谦知兜圈子,直接说道:“我说的是夏挽柔,你妈妈,邻居,包括你的同学,都说你们上学时曾交往过。盛谦知,你我还是法定的夫妻,即便你有什么想法,你也该在离婚之后再实施,你认为呢?”
“夏挽柔?!”盛谦知听得眉头一跳,什么夏挽柔?怎么就扯到离婚了?他更加烦躁,不断用手中的笔敲打桌面,语气微急,“我和她是高中同学没错,但你说的交往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棻听得直皱眉。
认真说起来,他和夏挽柔目前的关系究竟如何,她的确是没有真凭实据的。
“好吧,这事暂且不提,我听说你要帮她调岗?”
“恩……”夏挽柔和盛谦知提过这件事,当时盛谦知想着,两人毕竟曾是同学,夏挽柔的条件又的确适合文工团,便准备帮她把这事办了,“对。”
沈棻轻描淡写,“我不同意,她能不能去文工团我不管,但她去文工团的原因,不能是你。我说的够清楚吗?”
盛谦知:“……清楚。”
“还有,既然你说你和夏挽柔没有关系,我没有直接证据,就暂且相信你。但人言可畏,我不希望自己年纪轻轻就被迫戴绿帽子,请你和散布谣言的人解释清楚,我的要求过分吗?”
“……,不过分。”
沈棻“啪”地扣了电话。
盛谦知握着话筒,少见地迷茫了片刻。
他足足听了近二十秒的盲音,才将话筒放到原位,紧接着又拿起来,给另一人拨去电话。
*
小杨觉得自己都快把小半辈子的瓜吃完了。
原配亲自打电话抓“奸”!训盛团长就和训孩子似的!盛团长还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原配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哪里像是不喜欢原配的样子啊?!
她就知道,盛团长这么帅的一个人,不可能搞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小杨轻咳一声,看向毫不知情的夏挽柔,“挽柔啊,你知道外面有人在传你和盛团长的事吗?”
夏挽柔本正埋头读文件,闻言抬起头。
夏挽柔将长发编成一个辫子,卷在后方,再戴上军帽,五官端正精致。她的眼底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光,让她的目光看起来既温柔又惹人怜惜。
她似乎很伤感,“听说了,我和谦知真的只是同学而已,你说,这传言会不会对谦知不好啊?万一首长以为这是真的,觉得谦知作风有问题该怎么办?”
“那你就不该叫谦知啊,和我们一样叫盛团长不就得了?”小杨很纳闷,“而且你还去找盛团长帮忙,要是真怕流言影响到他,那你不该离他远远的?”
夏挽柔:“……”
她的茶气“戛然而止”。
不多时,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小杨接起电话说了两句,接着把话筒递给夏挽柔,同时古怪地瞧着她。
夏挽柔犹疑地接起电话,“你好。”
“我是盛谦知,”电话那头的声音极为冷淡,“麻烦抽空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夏挽柔短暂地一怔,接着,方才的那点儿尴尬全被冲淡。
盛谦知……终于主动找她了!
*
在部队里,人人都要穿军装,夏挽柔没法“盛装打扮”,只能尽可能地拾掇自己。她借了粉饼和眉笔,对着反光的玻璃简单化了一下,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打接了盛谦知的电话,她的嘴角便一直微微上扬着。
小杨越看,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越多。
其他人都是瞎了吧?这夏挽柔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们还非得说什么夏挽柔有分寸有底线性格好诚恳大方??她分明是就想对盛团长下手嘛!
这盛团长的夫人也真是的,一直不来随军,盛团长条件这么好,她是真不怕人跑了?
夏挽柔拾掇完自己,主动往外拨了一个电话。
接起电话的是一个男人,男人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在确认夏挽柔的身份后,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都快把你老爹忘了吧?你赶紧的,去找你姥姥借点钱给我打过来,这老家伙现在都不接我的电话!”
夏挽柔皱起眉,“你怎么上班时间就喝酒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丢了工作。”
“嘿,你还教育起我来了,你……”
夏挽柔没理会夏青的责骂,打断他问道:“妹妹呢?”
“哎呦,你不是不让我联系她么,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夏青不满地嘟囔道,“我都按照你的意思,和你阿姨离婚了,你还不给我打钱,你这丫头可真是……”
夏挽柔闻言,眉眼中露出舒畅的笑容,她不紧不慢道:“我这边有些进展,你再等等。”
说完,夏挽柔便挂断电话。
她的嘴角始终上扬,可此刻的上扬,却与方才接到盛谦知电话时的上扬完全不同。她心情极好,眼底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因素,她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文件,在交接岗后,笑眯眯地走了出去。
小杨还没走,来接岗的话务员便问道:“挽柔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呵呵,”小杨尬笑一声,“估摸着,是去找盛团长了。”
“啊,她俩怎么……幸好盛团长的老婆没来随军,不然被她知道了,肯定会不开心。但又没法说什么,毕竟人家俩人也没做啥。”
小杨却是神秘一笑,“她已经知道了。”
“咦?怎么会?也就咱们几个人说说这点事,这事传得这么远?”
小杨一挑眉,讳莫如深。
话务员又问:“你说,盛团长不会真的离婚,然后和夏挽柔在一起吧?那夏挽柔以后就是团长夫人了?要是真这样,会不会耽误盛团长的前途?”
“才不会,”小杨肯定道,“盛团长不可能离婚。”
“怎么不可能?初恋诶,你没听说过吗,男人心中,总是有初恋的位置,尤其挽柔又这么女神!我看啊,盛团长要是一头扎进去了,不顾前途也说不定!”
*
在去盛谦知办公室之前,夏挽柔在心中预演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细细琢磨着,该如何回应盛谦知,才会给他留下最好的印象。
盛谦知是一个极为理性的人,所以夏挽柔从不在他面前扮演小女人,她要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女人的倾向。
她也不会在盛谦知面前说沈棻的不好,虽然盛谦知不见得对沈棻有好感,但她明白,这种行为是会惹人反感的。
好比上一次她故意在于榭家门口摔倒,盛谦知送她回寝室时,她也没有多挽留。
她怕多走一步,盛谦知便会察觉出什么来。
盛谦知这次叫自己,多半是为了调岗的事,他虽然话少,但向来说话算话,她应该很快就可以去文工团了。
去了文工团,她还要再找机会多接触盛谦知。
这次他能主动找自己,就是一大进步。
她总算能在夏青面前松口气。
夏青是夏挽柔的亲生父亲,当年夏青是入赘到夏挽柔家的,原本夏挽柔应该随母亲姓,但夏青临时反悔,总说孩子随木星,出门会被人家瞧不起,夏挽柔的外公外婆不想多生事端,便同意让夏挽柔随父姓了。
虽然夏青对生夏挽柔没什么奉献,在金钱方面又依赖夏挽柔外婆家,但要起冠姓权来,倒是很理直气壮。
夏挽柔的母亲实在看不惯夏青窝囊又计较的样子,在夏挽柔三岁那年,二人感情彻底破裂,选择离婚。后来夏挽柔的母亲出国留学,在外有了新的丈夫,不再回家。夏青也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一个新女儿,阿姨不愿意让夏挽柔跟着他们,夏挽柔只能留在外公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