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书叹了口气,悲哀地看着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话本是说给你听的。冒牌货终究是个冒牌货。你今日敢对我出手,明日有的罪受。
这暗处的护卫,咱们虽看不见,但总不能当没有。你愿意答应殿下这件事,想必有求于他。既然有求于人,你就不配做斗筲之辈。
月书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行事放宽,心胸放阔,世界美好,你何必要跟我耍流氓,逼着我来扇你?这可不是我要主动的,是你
自己犯贱四个字月书没有说出口,可见宋希庭阴沉沉的样子,她哈哈一笑。
殿下走时特意跟我说过,若是你敢做些对我不利之事,必要时可以让周边的暗卫出来护着我,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郎朗月色下,风拂柳枝,她声音都跟着飘,一双弯弯淡眉微挑,竟又挑衅了面前的男人一句。
面容俊秀的绿衣男子听罢,罕见地甩了甩袖子,黑眸沉沉,负手温声道:伶牙俐齿,我之前倒是小瞧了你这张嘴。
月书一见他这般,叹了叹:惭愧,不及大郎这两副尊容。
宋希庭哦了一声,指尖扫过她的发梢,俯身低语:明日来寝宫做洒扫丫鬟。这后门留着你看门,屈才了。
月书闻言当即摇头,谁知他也抬手捂住耳朵,学她。
不听不听,小王八念经。
喂!
宋希庭转过身,头也不回。
今夜微云淡抹,月色如银,应是良辰美景,只是他闭眼,脑海里便是月书素白面上挑衅的眉眼。
她怎么敢呢。
宋希庭走过长长的游廊,嘴角微翘,眼眸沉沉,她以为自己会揍她?
望着寂寂的宫殿,他放轻脚步,路过值夜的丫鬟身边,借着淡淡烛火,他瞧见一张娇容,随手替她将薄被拉上几寸,盖住起伏的胸.线。
长夜将尽,此处姑且不谈。
只说第二日,月书果不其然睡到日上三竿,才梳洗罢,掌事手下丫鬟便来敲门。
她推门一瞧,不是柳丝又是谁?
柳丝姐姐有什么事吗?
月书狗腿子属性上身,侧身请她进屋坐。
柳丝摆摆手:我就不坐了,手上事多着呢。你在这儿看门看得怎么样?
很好很好。
她笑了一声,打量月书,嘴上先恭喜她。
殿下记得你,这才一两天功夫,就又要调你去寝宫做洒扫丫鬟。后门这地儿再好也抵不过殿下跟前,快收拾收拾,我带你过去。
月书:
怎么还不动手?柳丝张眼看她屋里,啧了声,里面一些破烂玩意儿就不用带了,只捡几件喜欢的就是,有这么难?别傻站着日头晒死人了!
月书进屋逛了一圈,最后探头,当着她的面提出一只小狗。
柳丝拒绝:不可以。
月书见状,抱着狗说起当日捡狗时的画面,说到最后,眼眶湿润,活像狗是她的亲人。
它真的很可怜,自打奴婢看到它的时候,心就一下被拿捏了。你看它这么小,这么瘦,屁颠跟着我回来,才吃一顿饱饭就送走,我怎么忍心再见它路上被人逮杀。
柳丝冷眼看着她,撂下话:你要是离不开狗,就在这儿继续待着看后门,一辈子离不开,看一辈子门。
有台阶给你往上爬,别不识趣,这是其他丫鬟挤破脑袋也挤不进去的位置。
月书抱紧狗:就不能再通融通融吗?
她笑了笑,眼神冰冷。
月书仿佛看见了初中刻薄的女班主任,想了想,妥协道:好好好,我不带走。
用袖口擦了擦挤出来的眼泪,她望了眼周围物件,其实没有什么要带走的,只要留下一句话就可以。
月书让柳丝稍等片刻,一个人跑到后巷的马房。
这时候正好是午间休憩之时,马厩里几匹马恹恹地吃着草,听到脚步声,水槽边坐着的少年抬起头。
太阳大,几十步路走过来,月书晒的冒汗,她一眼就瞧见了阴影里的周俊,他站起来,小跑到她面前问:婶婶去找你了?
月书摇摇头,一面把狗抱给他,一面与他说起自己调职的事,末了道: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夜郎我带不走,只能留在后门这边,你平日给它吃一顿就行,别饿死,别被人偷了,拿绳子从早栓到晚也行。
怀里的小狗乖极了,周俊眼神微动,抬手给它顺了顺毛,心里憋了几句话,说出口的却只是一句我知道了。
少年声音沉闷,大热天的碎发汗湿,贴着前额鬓角,身上一股马粪味道,他低着头,见她想要拍自己的肩,猛地往后一缩。
月书愣住,后知后觉收回手,抓头笑了笑。她看周俊在太阳底下被晒红的脸,挥挥袖子:是我鲁莽了,不过我也不说太多客气话了,等有空请你喝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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