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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难得的,吉枝等了近一个月。
    火苗露头,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几个黑衣汉子便匆匆离去,连门也未关,只是虚掩上。月书见着火光,说不害怕是假话,看人走了,心脏仍是狂跳,点火必用油,这一点她也踩中了。
    顾不得太多,她将坐着当板凳的沙袋拖出,眼见火苗越来越大,手都在颤抖,哆哆嗦嗦将沙土盖住,仿佛上了年纪的裁缝,东洒一堆西洒一堆,油上还踩滑了一脚,摔得四脚朝天。
    好不容易控制住火,沙土也将近用完。
    满身污垢的少女扶着门,有一种死里逃生感,后知后怕。
    她抬手推开门,冷不防一道冷光闪到眼睛。
    过了两刻钟,按照火势,便是不能将屋子烧光,那也能燃起冲天火光。吉枝猜是壁画厅里有异样,盘问过手下后亲自前来查看。
    月书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当头撞到吉枝,刀还夹在了脖子上。
    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人眼神凌厉,多日不见,吉枝诧异之余,压着怒意,故意笑着问道:你是画上的仙子?怎么到了这儿?想要被烧死?
    面前的少女灰头土脸,见她不答话,吉枝将人揪出来。
    你怎么知道今夜这里会起火?
    月书舔着干燥的唇,偷偷抬眼,像是做了亏心事,只是嘴里胡扯道:
    我来欣赏壁画,顺便偷一点带回去。
    吉枝将门踢开,望着壁画厅里的沙土油污,他似笑非笑道:又在骗人。
    月书一看不好,能屈能伸,扑通一声就去抱大腿:大人我错了!
    吵什么?吉枝刀锋往前一探,月书感到脖子上泛出一丝痛感,立马闭嘴。
    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干的?
    吉枝笑着重新打开一个火折子:你不说,我就丢到壁画厅里,再把你也丢进去,锁起来。
    月书:是、是我做梦梦见的。
    男人作势要丢火折子。
    别
    是谁?是我身边的人么?
    月书冒冷汗,眼见着天色不早,心里估摸着李休宁喊救兵的速度,在这里跟他拖延时间。吉枝问了几遍,月书从他身边的护卫开始,一个一个都装作认识的样子,惹得好些人瞪她,为自己辩解,都不肯平白受冤枉。
    住嘴,是要把庙里的僧众都招来么?
    吉枝只是对她有一点喜爱,见她仍是不说实话,耐心耗尽。
    油呢?
    月书脖子上的白刃被收了回去,转瞬则是一桶油泼下,她被男人一脚踹回壁画厅中,下一秒,新开的火折子便被丢进来。
    身后屋门紧闭,任凭她如可拍门,都无人开门,吉枝临走之前,说她是小骗子活该去死。
    五更天,僧人要去做早课,离此时尚有半个时辰,等到时候发现这里起火了,月书想必都被烧成一堆焦骨了。
    屋里起了烟,扑火无功的少女开始用身体撞门,用随身携带的袖刀撬门。渺小的影子被火光烧着,炙热感正在不断逼近。
    月书抓着头发,最后一点希望用尽,颓废地缩在门边,发丝上的灯油不断滴落,她抹了把脸,巨大的失败感将人掩盖。
    她无法挽救的事情太多了。
    从屠户的老婆马氏跳水开始,看着松萝堂里的小丫鬟被砍死
    为什么会这样。
    五更天将至,寺里的钟楼开始响起钟声,被逼到一角的少女开始比划袖刀,准备给自己一个痛快,但突然之间,门从外开了。
    浑身是伤的女奴砸开锁,在她身后,是瞿昙寺赶来的僧众,再之后,是定羌堡赶来的骑兵卫卒。
    快走!
    弥乾看她发丝着火了,脱下衣裳怕打,月书眼泪簌簌往下滚,被火炙烤的痛感已微乎其微,她哑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弥乾听不懂汉人的话,不过在寮房里听到吉枝的密谋,知道月书要被烧死,于心不忍。当初因为月书逃跑,自己吃了一顿打,妹妹自此心生仇恨,后来几次错误,就被吉枝活活打死,她日后想来也是一样的死法。
    凭什么呢。
    弥乾如今是个孤家寡人,虽是救月书,这混乱之时,也是救自己。
    两个少女相互搀扶,各自有伤,一瘸一拐向前,迎面的僧众绕开两人救火,虽有碰撞,弥乾努力稳住身子,拉扯住月书。
    可不知是不是天意,瞿昙寺的那块金匾,陡然落下了。
    弥乾像是听到脊骨断裂的声音,她破损的身躯上,炙热的血混杂着油污,顺着发丝肌理,落到眼前。
    月书?!
    热气充盈着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床上昏睡的少女在一刹那的失重感中惊醒。
    夏日里,空调却制热,床单都被汗湿了。
    从噩梦中挣脱的月书反手摸自己的背,见还好好的,劫后余生,哭得撕心裂肺。
    她摸过手机,下一秒却跟见了鬼一样。
    没有那本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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