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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蓉低下头去,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狼狈样子。
    她很想说严辞确实亲口说过今日要面圣,她的话也不完全是编的,可此时此境,撒半句谎和全句谎差别似乎也不大。
    温氏看着女儿又被聂兰轻视嘲笑,心里难受,却只能心疼地看着女儿,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似乎是见场面尴尬,聂家表姑开口打圆场道:说的哪里的话,侯爷身份尊贵,这见圣上可马虎不得,我们这些人以后再见不迟。
    聂蓉看向表姑,心存感激地一笑,回道:多谢表姑体谅。
    聂谦这时也强撑着颜面笑了笑,以告诫语气道:姑爷要为圣上分忧,后院小事,你就自己担待些,少让他操心。
    是,女儿知道了。聂蓉回答。
    这样彼此心知肚明地客套了几句,聂蓉被迎进屋。
    然而进屋后的情形就和刚才有着天差地别了,她进门前家中那般隆重,阖府出门相迎,似乎随时准备跪下请安一样,见只有她一人后便不再这样了,随意了许多,姐夫与堂叔闲聊着,姐姐聂兰一边走一边在哄孩子,倒似乎没人在意她这个今日的主角,也没人问侯她一两句这两日在侯府怎么样。
    聂蓉低着头,只走在母亲温氏后面,不去看其他人脸色。
    温氏倒是对她又心疼又因见她而高兴,拉着她到后院正房里说话,将各色果子茶水摆了一桌,一边让她吃东西,一边又忍不住要落泪,问她严辞怎么样,婆婆怎么样,敬茶有没有被为难等等。
    聂蓉握住娘亲的手,宽慰道:娘别担心,你看我好好的,我腕上这对镯子就是婆婆昨日给的,还夸我带着好看。
    说着,她将那对特意戴着的翡翠镯子给娘亲看。
    温氏细看了镯子,知道贵重,脸上这才高兴了些,放心道:他们对你好我就放心了,你行事向来乖巧谨慎,记住在侯府了不比家里,更要小心稳妥,别让人拿到错处。
    聂蓉点头,笑着回答:娘放心好了,我自然不会出什么错的,侯府门弟虽高,但也和气,并不为难人。
    温氏越发高兴,聂蓉见娘亲放心,自己也就松了一口气。
    她想念弟弟,问起来,母亲告诉她今日是国子监月考,弟弟要等下午月考结束才回来。
    说起聂长博,温氏眼中也多了些期许。她在聂家过得委屈,一双儿女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女儿生得好看,儿子也用功刻苦,将来若是能中个进士,那她也算熬到了头。
    没说一会儿话,之前就离开的大姐聂兰过来了,语带责怪道:燕姨倒是清闲,怎不去厨房看看,睿哥儿要一碗红豆羹,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见踪影,这厨房里的人做事是越发磨蹭了!
    温氏闺名温燕燕,未嫁到聂家时聂兰便叫她燕姨,后来成了后娘,聂兰仍不改称谓,也叫燕姨,她外祖温家与聂谦皆怜惜她幼年丧母,不忍苛责,于是这一叫便是十多年,弄得似乎温氏是个没名分的侍妾一样。
    温氏受了责备,脸上讪讪,连忙就从凳子上起身,歉声道:我这就去看看。说着不舍地看一眼聂蓉,转身往厨房去。
    聂兰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似是忍了无数不满在心头。
    聂蓉替母亲委屈,温声道:姐姐,今日家中人多,厨房只那几个人,忙不过来也情有可原,况且红豆羹本就要时间熬煮,要不然看看厨房是否有其它甜食?
    再难煮半个时辰还不够?家中才来这几个人就忙不过来了?聂兰冷笑一声,要说这老话还真没说错,龙生龙,凤生凤这掌管后院也是天生的,逼也逼不来。
    聂兰这话,说得就更不客气了。
    聂兰与她母亲乃至外祖母都是殷实人家的嫡女,嫁人之后又是主母,自小便被教养如何管账、如何管教下人打理后院;聂蓉她母亲却不同,庶女出生,亲娘是买来的歌伎,又没能碰上个贤德的主母,自小没受过什么教养,后来成了继室,自然是手忙脚乱。
    而聂谦也没给她学习的机会,见她不会,便将后院之事交给了原配的陪嫁奶娘,那奶娘一边管理后院,一边教聂兰,待聂兰长大,便又将这职权交给她,直到后来长子聂长文娶媳,聂兰出嫁,这主母之职就顺理成章被聂长文妻子周氏接了过去。
    只不过周氏有些懒,平日只愿账,不愿管杂务,便将一些费心费神的事扔给了婆婆温氏。
    聂兰说的是掌管后院的本事,其实也是在讽刺温氏出身低贱。
    聂蓉听不下去,忍不住想辩驳,可她想来想去,也不知能拿什么话辩驳,尤其想到自己在侯府的地位,愈加心虚。
    这时冯妈妈自西厢房拿了团扇过来,正好听到聂兰的话,到聂蓉跟前说道:要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将来姑娘倘若生了个像侯爷那样不爱笑的哥儿,可就难管教了。
    一句话,让聂兰气白了脸,而聂蓉则是红了脸。
    冯妈妈在提醒聂兰,聂蓉以后如果生了孩子,那便是侯爷的孩子,还很有可能是嫡长子,安阳侯府可与其他流爵不同,那是世袭罔替还不用降等的爵位,整个大兴朝也就此一个外姓侯爵,旁人拿什么来比?
    所以聂兰被震住了,半晌没说话,最后讪笑道:那我便要等妹妹的好消息了。说着念叨:睿哥儿怕是又在叫我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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