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除了相片,小南风裸着身子、在舞台上大摇大摆绕着圈走的黑历史,还被影像记录了下来。哦,她身后还跟着俩侍女,弯腰替她拎着那聪明人才能看得见的斗篷。
家用摄像机成像的效果有限,姜杰当时离得又远,虽然小南风穿了打底衣,可在录像视频里,看上去就和没穿衣服没啥区别。
那段表演竟让姜南风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等奖。
后来逢年过节,一有亲戚来家中坐,姜杰肯定要拿这饼录像带出来臭显摆,亲戚们猛夸小南风演得真好,而小南风只想找条地缝钻。
姜南风赶紧往后翻,不想再想起这大型社死现场。
儿时的毛绒玩具熊、会打鼓的电动猴子、搁今天看很有复古感的发条旋转音乐玩具、早逝阿嫲留下来的手风琴、拜神用的红白粿、少先队员队徽和小队长臂章、笨重的老式彩电和捣腾录像机的姜杰、出花园时的红木屐
突然之间,姜南风停下动作。
怔愣片刻,她把那张相片,从相簿袋里取出。
那是一群少年人的合照,站在老楼前,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他们面容稚嫩,眼里多多少少都带着孩子气。
这时恰好游烨小跑着出来,嚷嚷着:妈咪妈咪,肚子痛,要拉臭臭!
姜南风赶紧放下相片,领着小孩到厕所。
妈咪你要关门,不能偷看
知道知道,你要好好擦屁股,教过你很多次的,不要弄得到处都是哦。
姜南风把纸巾递给他,转身走出并把门带上。
这个年纪的小孩开始有些莫名的坚持,也开始有性别意识,这是好事,就是大便擦屁股这件事游烨还不是特别熟练。姜南风想,这段时间得多让他练练,免得之后上小学时拉裤子上了。
唔,她小学时班上有一男孩就发生过这种糗事。
果然,没过一会儿,游烨就在里头叫唤:妈咪,我不会擦
姜南风呵笑一声,故意捏着鼻子走进厕所:哎哟,是哪只猪仔拉的臭这么臭啊?
游烨笑得肩膀一颤一颤,仿佛恶作剧成功,还踊跃回答:是我,是我这只piggy。
姜南风替他擦干净屁股,朝他屁股拍了一下:把裤子拉好,然后洗手。
喔!
有些年岁的马桶冲水力度很弱,姜南风还没去上大学前就已经这样了,得按好几次,纸团才能被卷走。
她洗完手走出厕所,发现游烨站在餐桌边,手里拎着刚才被她取出来的那张旧相片,一双眼盯着相片,神情好认真。
姜南风心微微一沉,走到他旁边,笑着揉他脑袋,在看什么?
手指在相片上点了点,游烨抬头问:妈咪,他们都是谁啊?
姜南风默了几秒,接着轻声道:他们啊是妈咪的朋友。
游烨一双黑眸滴溜溜转,又问:那这里面,有没有谁是我爸爸呀?
姜南风这次的停顿长了几秒,很快她反应过来,屈起指节敲了一记小孩的额头,睁大眼否认道:没有没有,这里面没有!
游烨撇撇嘴,哦了一声,放下相片转身走回卧室。
姜南风轻叹一声,会不会擦屁股都是湿湿碎的小事了,眼前这个问题才是大件事。
她重新拿起那张相片。
就算相片过了胶,那层塑料薄膜依然让时间染得泛黄模糊,连带着那些笑脸都快要看不清了。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把她的发尾轻轻托起。
短发挠得下颌发痒,姜南风又把发丝掖到耳后。
心想:那一天起风了吗?
第003章 冻草粿
1998年,南方盛夏。
十二岁的姜南风脚踩木头凳,双手趴在客厅窗台上,脚趾头不老实地动来动去。
旁边父母卧室的窗式空调轰隆隆响,热风拂面,乌黑发丝黏住嘴角,姜南风胡乱拨开,咬着嘴唇,踮起脚尖,倾身探头,往楼下内街街口的方向望去。
忽然,远处传来锵锵锵的清脆敲碗声。
本来昏昏欲睡的姜南风猛地睁大眼,跳下老木头凳子,趿拉上拖鞋。
不用等到豆花草粿冻草粿的吆喝声传来,她已经捧起搁在茶几上好久的瓷碗和瓷勺,还有压在碗公下的五角钱。
推开防盗门,再反手轻轻关上,胶拖在水泥楼梯敲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跑出好运楼,跑出铁门,时间刚刚好,豆花阿伯的三轮车正好来到面前。
姜南风还没喊出声,阿伯已经刹车停下,两人像是好有默契的老友。
阿伯阿伯,瓦今日爱我今天要冻草粿!姜南风乐滋滋地递上瓷碗和票子。
阿伯提了提草帽帽檐,笑道:今日你最快,给你多放点糖。
姜南风眼睛亮起来,梨涡轻陷:哇!多谢阿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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