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绍说新港这边的生意临时出了点事,让邓帆去处理了。
只是这处理生意,怎么还挂了彩?
我看着面前疼得龇牙咧嘴的邓帆,有些不解。医生正在给邓帆做缝合伤口前的消毒工作,我瞄了一眼邓帆的胳膊,伤口深度绝对不是水果刀一类可以造成的。他露出的皮肤上能看见大片的淤青,就连脸上都挂着伤痕。
程绍在走廊不知和谁打着电话,语气异常冰冷。
“邓帆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他去处理生意了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我听着走廊的程绍没了动静,应该是挂了电话,就走出了病房。程绍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着一张脸,眉眼间布满阴翳。
“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一个疯子拿着刀在街上乱挥。”
“报警了吗?”
程绍没有看我,而是继续盯着手机,咔哒咔哒地打着字。
“报了也没用,对面是个神经病,警察拿他也没办法。”
“可是……”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程绍又拨通了另一通电话,向我挥挥手,示意我先进去。看他的神情,我只得照做。
程绍是下午接到邓帆电话的,当时我俩正在外面闲逛。程绍接到电话就带着我急匆匆赶来了医院。
邓帆伤得最重的是胳膊,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伤痕。伤口类型也很杂,不是一个人能造成的。邓帆是戴眼镜的,等我们赶到医院,眼镜只能说依稀能辨认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医生简单处理完,就去准备缝针的东西,程绍依旧在外面打电话,留我和邓帆两个人在病房。我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你这是……”
“回来的路上碰见个神经病,不小心中招了”
和程绍一样的说辞。
“这个神经病挺厉害的吧,能把你伤成这样。刀伤淤伤划伤,样样都没落下。”
邓帆面色一变,怔怔盯着我,我也没有逃避他的眼神。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直到程绍推门进来。
“莫绒,我先送你回酒店。”
程绍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示意我准备出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邓帆,他也在看着我。不过他的眼神,却不是仅仅告别那么简单。
我带上门,和程绍往电梯口走去。
“你等会还要过来吗?”
“嗯”
程绍的脸色看着很不好,我也不再多问,两个人在沉默中回到了酒店。程绍离开前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出去,就在房间里等他回来,有什么事立刻给他打电话。
我一边应着,一边却是满心疑惑。他的语气,好像我正在什么危急的生死关头。等到程绍离开,我一个人站在窗边。已经是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远处的落日橙红交错,而我却不受控地想到邓帆,想到林豫,仿佛是他们的血染就天边的一抹红。
眩晕感和疼痛再度传来,我痛苦地抱住脑袋蹲了下去。许多模糊的场景走马灯一般又在我脑海闪回,我分不清是我的记忆还是醒来之后的曾经经历过的场景。
有林豫,有鼻青脸肿的蚊子和大木,有和我缠绵的程绍,有眼神意味深长的邓帆,有时而清纯时而妩媚的程沅……我一会在家里,一会在那个我醒来的医院,一会在一片灰白……
破碎的记忆又如潮水袭来,我扯着自己的头发,试图让它抵消头脑内部的剧痛。已经十一月,我却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不能这样……
我在心里对自己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的手在周围摸索着,想找到能让我借力站起来的东西。但是徒劳,我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我听到一声闷响,但是我觉察不到除了头之外其他部位的疼痛。天花板上的灯开始旋转,还夹杂着模糊的人影。
眼前的场景开始慢慢暗淡。那个人,是我吗……?我看到一个和我长的很像的人,被捆住手脚,绑在一个椅子上,面前还站着两个黑衣服的人,正窃窃私语着什么。我想喊那个“我”,但是喉咙就像被封死一般,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对着“我”扬起了巴掌。
终于,那些人影和片段都消失了……我终于能安静一下了……
*
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出意外,我又进医院了。
自从我醒来之后,医院就和我第二个家一样。本来以为上次之后身体恢复很多,能不来这了,结果我还是对自己的身体太自信了。
我撑着胳膊,想坐起来,但是刚一要动,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就再次袭来,只得作罢。
病房里没有人,我也不知道我这次又昏了多久。我也没多少力气喊护士过来,索性闭上眼睛,又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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