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叫唤着要七娘来救她。
还是不敢见七娘,怕挨她的打。这次跟她保证的事情又没做好,去不了金陵了。
这一切罗綦再无从得知,她不可能再从梦里叫醒长生。
无论她怎么晃,怎么骂。
没有用的。
黄澎看着罗綦冷漠的表情,心惊胆战。
她一步步带着长生的尸首上了马,紧紧抱在怀里,想将她捂热。
罗綦的前半生,几匹狗,一只猫,还有一个长生。
过得清贫,却还算开心。
她偶尔也会厌烦长生的叽叽喳喳,希望她能像其她人家的孩子一样听话懂事些。
可长生就是这个德性,怎么说都不听,脸皮还厚,会趴在她脚边撒娇讨饶。
后来家里多了个阿行,比她更会陪伴长生,教导长生。
她觉得这一生圆满了,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
所以想叫她们过更好的日子,跟着她再也不用吃苦。
可是老天怎么就这么狠心,瞒着她先收走了长生。
她们又凭什么从她身边夺走长生。
那些人,那些背着她处处盘算的小心思,她的仁慈犹豫,都是害死长生的元凶。
无人的空谷深夜,恨意滋长,她要让所有的背叛都付出代价。
从此就算是老天也不能从她这里夺走任何东西。
一具具尸体被运回了滁州。
宋洵推开罗文的拉扯扑倒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滁州城里除了愁云惨淡,还有偷偷酝酿的祸乱,野心漫了遍野。
罗綦给长生买了城里最好的一口棺,亲手把人放进去。
此后几天她便守着长生的灵,成日成夜地干耗着,宋昱那里也只去了一两回,像失了魂。
长生有多重要,柳怀瑾这群跟了她多年的人谁不知道。
连郭万鼎都从舒州赶了过来,见罗綦这样子也没办法。
没多久便有一骑快马去了金陵请人。
外面一片乱象,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紧盯着,都在等宋昱头七那天。
萧柘得了消息痛快不已,去赵澜那里抱了抱自己的女儿。
看着夫郎和女儿欢闹的笑颜,她舒心畅快,手上的血腥似乎洗净了般。
她从不啻报应。
到现在萧柘眼中只有一个赢字,赢了才能活命,才能让护住眼前的美好。
无论什么手段。
这只是一个警告。
罗綦欠的账,定要她一笔一笔还回来。
雨夜过后的第六天,金陵终于来了一座金驾。
带着封赏和抚恤的圣旨,被拦停在滁州城外。
第62章 天真
负责城防的士兵受上令将来人拦在城外, 不许朝廷的人马进入。
如今情况未明,正是城内将士愤恨最深的时候。
攒聚着对庸官的不满,再加上人为的怂恿, 所有的恨意都嫁接到了同为汉人的朝廷身上。
举枪操戈之徒团团将四驾马车围住。
晏行一身月白金线的帝卿朝服,通身凤凰纹样,头戴银簪白玉冠,端庄华贵, 清朗俊秀的侧颜隐在帐内淡定冷静, 只有敲在膝头的手指曝露了些微他的焦急。
他这次出行只由兵队护送到滁州境内,轻装入城。
这种时候他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 给罗綦一份力。
来者何人?
城内刚开始并未有正经的将军出面来迎,只派了个刚上来的千总,打算给南廷人一个下马威。
本宫是金陵派来的使臣,听闻宋大帅身遭不幸,特来慰问。
当初长宁帝卿被找回去一事知晓内幕的人并不多,众人只听闻过长宁帝卿被风姿无双未曾窥见过真颜, 清泠的男音刚从帐内传出便已酥了半颗心。
据说当初幽都城破,这长宁帝卿是偷溜出来的。
这么个妙人儿,谁知道流落民间的时候遭遇了什么。
特别是刚回去那段日子, 众说纷纭, 搓着手往下流里猜, 似乎话说出口自个儿也能沾上一指头。
明面上止不住的流言。
晏行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但这群堵在门口的人谁也没想到朝廷会派长宁帝卿到滁洲城来。
这不是白白送了个人质过来。
一时无人敢决议,赶忙到城内去找代为主持大局的罗文。
晏行手持一道空白的封王诏书,宫人捧着亲王衣冠, 如今宋昱一死, 主将之位花落谁家还未知。
罗文之流既想上位, 可以利用恨意巩固自己的势力, 却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南廷式微,依旧是正统之列。
无论是起于草莽,还是造反谋逆,最后都想求个名正言顺。
晏行被云烟扶着出马车时,并未有任何遮掩,立于车头朗声念完帝王诏,示天子之威,天家的仁慈抚恤,追封宋昱吴王,世袭罔替,后代蒙荫。
罗文和郑宇跪地接旨,互视一眼。
这份圣旨模棱两可,并未明确提及到底是由谁来接宋昱这个位。
就算带旨前来的长宁帝卿真有什么想法私心,只要进了滁洲就是她们的地盘儿,决计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成事。
下臣恭迎长宁帝卿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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