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喜儿连忙收回视线,不停摆手:“不,不,我哪里能穿那种衣服啊。”
白家虽然早早就来到了被开放洋气的大上海,可一直守着旧式的规矩和传统。
当初白喜儿还差点被裹脚,是原身看不下去制止的。
当时还是半大孩子的白向墨拿着一个大棒子守在白喜儿身边,谁敢动手就打谁,连自己亲妈都不认。
“有什么不能穿的,现在上海很流行这样的衣服。”
白向墨不喜欢白喜儿和林宛如现在的穿戴,也不知道是他的心理影响还是事实如此,这种旧式衣服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一种无形的束缚,弄得整个人都显得畏畏缩缩的。
白喜儿涨红了脸,又是憧憬又是胆怯。
从小就被灌输的想法,一时之间很难更改,可外面的世界如此不同又让人蠢蠢欲动。
白向墨强调:“现在咱们家我们是主人,以后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话让白喜儿欣喜不已,悄悄瞄了一眼身边的林宛如。
林宛如看着白喜儿笑了笑,白喜儿顿时开心起来,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现在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虽然比以前更穷,还有外债逼着,可白喜儿还是更喜欢现在,日子都变得有盼头了。
一碗豆浆三人轮着喝,白向墨本来是不想喝的,就这么点东西没必要。
可他不喝另外两个人也不喝,也就只能跟着喝了一些。
“娘,这根人参你拿去当掉吧。”
白向墨将人参交给林宛如,他们家以前是药商,林宛如嫁到白家那么长时间总知道一些药材上的事。
尤其老爷子走后,白爹不靠谱,林宛如跟着婆婆隔着帘子也听过生意上一些事,认识一些人。
白向墨也是有意识地培养姑嫂二人逐渐走出家门,这个时代将自己困在家里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活下去。
否则如果又发生了类似的突发状况,两个女人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林宛如却并不同意:“你这次遭了大罪,还是留下来给你补身体吧。”
“娘,我现在不适合大补,还不如卖钱吃几顿好的。”
张先生报销医药费,白向墨除了要忍耐疼痛,不需要担心其他。
林宛如想到还欠了那么多的债,虽是不愿还是答应了。
早饭很简单,白喜儿用最后剩下的糙米煮了一碗粥加了点咸菜,一人喝几口就算是吃过了。
“娘,你当了人参拿到钱,就给家里添点平常需要的东西。这个房子我们也得换了,这里实在不适合居住。”
林宛如却不太愿意:“石头,咱们还欠高利贷那么多钱,能省则省。平时你也都住在学校,我们在家住这个屋子也够用了的。”
“咱们也不是租多好的屋子,找个有窗户的就行。”
林宛如还是不赞同,白向墨也不好再劝。
只有想办法解决高利贷的事,否则家里不得安宁。
他一个大男人还好,可如果他不在家,那些高利贷找上门,他实在无法放心。
可是那么多银元,他该怎么还?
想撇清关系不还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个时代想当老赖遭罪的绝对是自己,哪怕这笔钱欠得不合理,也无法摆脱,告到警察局都没有什么用。
白向墨眼前闪过一个人影,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借钱借上瘾了,知道有个人能借到钱,就使劲在他身上薅。
正思索着,放高利贷的人上门催债了。
“哟,白家的大学生回来了啊,今天赶紧把钱还了,否则我们就先把那个小妞拉走了。”
催债的几个人吊儿郎当的,典型的上海街头小混混,朝着白喜儿色眯眯的笑着。
白喜儿吓得躲在了林宛如身后。
白向墨站到她们面前,“我们并没有欠你们的钱,欠你们钱的人已经跑了。”
为首的人流氓理直气壮地说:“他是你亲爹,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就是,天底下就没有借钱不还的道理。你爹生了你,你就得替他还钱!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们当家的才不会借钱给他呢!”
“赶紧还钱,否则我让你一家都在这里待不下去!”
一群小混混起哄,有人还伸出手,想要拉白喜儿。
白向墨连忙拍掉那只脏手:“要我还可以,我只还本金,利息谁借的,你们找谁要去。我还没告你们把钱借给他,让他有跑路的钱呢!”
流氓头子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的:
“哎哟,你这还想赖上我们啊?”
“谁敢赖上咱们花儿爷啊。”
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齐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弄堂里,他有棱有角的轮廓,配上金丝边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非常具有震慑力。
花儿爷转头看到来人,狰狞的面孔立刻变得温和可亲。
“这不是齐大经理吗,好久不见,在哪里发财啊?”
齐铭走到白向墨身边,直接问:
“花儿爷,这是什么说法?一大早的就来骚扰我们华兴重金聘请的特别顾问?”
花儿爷见状,笑意散去:
“我也是奉命行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齐大经理也不能让我们白送钱给人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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