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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南归
    航班降落在a国,北半球冬季,大雪。
    这是他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雪。
    方嘉弥在机场等他。
    几年不见,方嘉弥的眼角多了几条细纹,脸上带着点倦容,但人还同往日一样漂亮。
    “我的方方,长大了。”她说。
    她没有问他关于路执的事情。
    “lirika怎么样了?”他问。
    “昨天住院了,在体检。”方嘉弥说,“下周就准备手术。”
    “那我去看看她吧。”方砚唯说。
    “你先回去休息。”方嘉弥说,“坐这么久的国际航班,你不累吗?”
    方砚唯只好先回了方嘉弥给他找的住处。
    桌子上放着方嘉弥给他准备的留学材料,以及一份语言学校的录取通知单。
    午饭时间,他下了楼,想去街角买一份快餐。
    他费了挺大的功夫,才让对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要是路执在的话,应该就——
    他们已经分手了。
    路执不会理他了。
    他忽然很想给路执发一条消息。
    发什么?
    【我过得很好。】
    听起来很傻逼。
    【这儿的东西好难吃。】
    所以呢?
    幼稚。
    最终他只是拿手机,编辑了一段简短的文字——
    [方块a]:我平安落地了。
    他等了十分钟,路执都没有回复。
    他的心里空荡荡的。
    路执不会再理他了,他没有男朋友了。
    下午,留学中介打了他的电话,约他在市中心的广场见面,给他讲申请大学的要求。
    他有些心不在焉,反复地看手机屏幕。
    依旧没有回复。
    分手了,就不能发消息了吗?
    他不懂,可能路执懂。
    那他这样,算不算是纠缠不清。
    可他只是想把自己平安落地的消息,告诉路执。
    一直牵着他的一根线,摇摇欲坠。
    他仿佛悬在半空中,找不到落点。
    能带他降落的那个人,被他留在了遥远的鹭屿。
    广场上,钟声敲响。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去街对面买一杯咖啡。
    手腕上有什么松开了一下,木珠子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心里的弦一下子断开了。
    他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里,半蹲在地上,一颗颗地找。
    九十七……九十八……
    还有十颗,为什么怎么找都找不到。
    路执视若珍宝的佛珠串,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被弄坏了。
    他缓慢地蹲在地上。
    说分手时他没哭,见到方嘉弥时他没哭,可现在佛珠散落了一地,他把脸埋在手心里,哭得不能自已。
    他闻见一抹若有若无的桂花味。
    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迟疑着抬头,摊开在他面前的手心里,躺了十颗檀木珠子。
    “找这个?”面前的人说。
    “嗯……”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眉眼微冷,眼尾有一颗泪痣,递过来的手腕上,悬着一只小叶紫檀手串。
    “找到了,别哭。”来人说。
    方砚唯怔怔地,捧着佛珠,小声说了句谢谢。
    “紫光檀,8mm,没猜错的话,应该是108颗?”面前的年轻男人问。
    方砚唯不知道,他摇了下头。
    “不是你的?”对方问。
    “嗯。”
    “把它送给你的人很喜欢它。”对方说,“珠子被他养得很好。”
    方砚唯记得,路执说自己五行缺木。
    而路执把这串珍贵的佛珠串给了他。
    “绳子散了?”对方问。
    他点头。
    “给我。”对方说。
    方砚唯坐在广场边的长凳上,看那个他不认识的年轻男人从口袋里拿了条红绳,帮他重新串佛珠。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在异国听见乡音觉得亲切,也可能是眼前年轻男人腕上的小叶紫檀手串让他有了熟悉的感觉。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点他和路执的事情。
    “林思渡!”有人在不远处吼了一声,“我他妈找了你半天,你说在原地等我,这是原地吗?你跑了半条街!”
    方砚唯:“?”
    男人凶神恶煞地一路骂过来,从纸袋子里取出一瓶胡萝卜汁,拧开瓶盖,送到林思渡的手中:“就你那水平还给人编绳呢?”
    “顾淮,闭嘴。”林思渡说。
    叫顾淮的高大男人立刻温和了许多:“给我吧,我来编。”
    “他是我男朋友。”林思渡冷冷地说。
    方砚唯愣了一下。
    他很羡慕,男朋友这三个字,能这么大方地公之于众。
    “高中生,早恋分手啊?”顾淮嗤笑了声,略带嘲笑,“就这,哭成这样?”
    方砚唯莫名有了种自己被嘲笑了的感觉。
    穿着白大褂的林思渡抬眸,扫了顾淮一眼。
    “哎,小孩。”顾淮的语气温和了些,“不是说了分手,就是分手的。”
    什么意思?
    方砚唯微微睁大了眼睛。
    还能说了不是吗?
    “你们高中生都是傻逼,喜欢把问题说得很严重,动不动就一股生离死别的样。”男人说,“分开不是分手,只要还喜欢,就只能算是分开。”
    有区别吗?
    方砚唯想。
    路执都已经,不理他了。
    “就比如我老婆。”顾淮说,“全靠我往死里追,我喜欢他,他就得是我的。”
    “滚。”他旁边的人说。
    顾淮一扬手,把佛珠串抛给方砚唯。
    编绳细致完好,跟先前别无二致。
    “只要喜欢,会再见的,先长大吧。”顾淮说,“走了。”
    方砚唯怔怔地,站在原地。
    会再见的,是吗?
    在他们彼此都成长,真正自由的时候。
    微凉的佛珠盘在腕上,檀木香味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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