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尤其是夜晚,室外温度低至零下十度。
陆无忧没有开灯,整个人浸在冷风中。
陆冬忧心地皱着眉,推开阳台的门,见陆无忧连件外套都没披。
只一身兔子耳朵的毛绒款咖啡色睡衣,那样式,肯定是安安给他买的。
陆无忧听到隔风玻璃门打开的声音,懒散地抬了下眼眸,继续打游戏,整张脸比身后茫茫的暗夜还要阴沉。
陆无忧低哼了声,语气不满:“她又跟你告状了?”
陆冬拉开圆桌前另一张椅子,手指敲了敲桌面,“放下手机再跟我说话。”
陆无忧顿住,闷声将手机丢到桌子上,发出“咂”的一声。
楼外还在下大雪,纷纷扬扬,无声无息。
陆冬很少找儿子谈话,他双手交握在胸前,语气委婉:“无忧,跟爸爸说说你的心事,好么?”
陆无忧眼神忧郁,偏头看向一旁,“爸,我的事你别管。”
儿子语气有点冲,陆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眉头皱得更深:“到底是怎么回事?”
兄妹俩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无忧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实际上,他从小到大都很让家里长辈省心。
陆无忧站起身来,抬手拍掉身上的飞雪。
他挺拔的身躯融进微光中的夜色里,在玻璃门上折射出模糊晦暗的剪影。
“爸,你回房吧,毕竟不是十几二十的年纪,不要学我吹冷风,别感冒了,到时候妈怪我没提醒你。”
陆无忧拿起手机回房,拉开门,背对着陆冬说:“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她哭了,那就是我做得不好。”
他的确深深懊悔,刚才在阳台上吹一小时凉风,算作面壁。
陆冬了解儿子的个性,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坚持的事情就一定会做,不撞南墙不回头。
或许,撞了南墙,他也不会回头。
只要他认为自己是对的,哪怕全世界都说他错了,他都会刀枪不入,立于不败之地。
陆冬叹口气,也抬手拍拍身上的飞雪。
什么鬼天气,真他妈冷。
果然,快四十的人了,的确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扛冻。
他叹口气,不得不服老。
陆冬合上阳台门,摇摇头,他不打算再改变儿子的想法,径直回自己卧房了。
有什么可改的呢?
他想。
自己当年不也这熊样?
随他去吧。
无论如何,陆无忧是疼安安的,天塌下来,也有他替安安顶着,自己就别瞎操心了。
兄妹两这次的冷战时间拉得格外漫长。
连续叁天,陆念安都没有搭理陆无忧。
要是以往,上午斗斗嘴,下午就黏糊在一起闹着“哥哥哥哥带我玩”了。
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陆无忧早点低头和她道歉,她或许还不会那么生气。
然而现在,矛盾已经加倍升级了!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她认错!
陆念安对此耿耿于怀。
到第四天的时候,她连家都呆不下去了。
她太委屈了。
江寒雨一直在电话里哄她,强调只是小事一桩,下次再带她堆雪人,让她别钻牛角尖,不要把对哥哥的意见往心里去。
她想照做,可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心里已经跟哥哥生了罅隙,她现在看都不想看到他。
她决定,她要离家出走,她要出去散散心。
这个消息,她只告诉了江寒雨。
她准备了身份证,银行卡,还有过年时收到的红包,线上线下,共十几万。
趁凌晨,家里人都在熟睡的时候,她悄悄开门,跑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陆家才发现陆念安不见了。
梳妆台上留下张纸条:爸爸,妈妈,还有陆无忧,不要找我,我要出去玩十天,开学才回来!
字迹很潦草,像是迫不及待要扑进谁的怀抱一样。
陆无忧恶狠狠地瞪着纸上“陆无忧”叁个字,快要将纸条烧出个窟窿来,他讽刺地嗤笑了一声。
操。
黎典急火攻心,立即给江乐乐打电话,“乐乐,安安来你家了吗?”
“啊?”江乐乐还在床上睡懒觉,显然没睡醒,迷糊地反问,“她来了吗?等等,我去看看。”
黎典听到电话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乐乐在屋里喊:“寒雨?乐乐?”
接着,乐乐敲江寒雨的门,里边半天没反应,她推开,环视空荡荡的房间,惊诧地说,“典典,寒雨也不在家啊。”
乐乐叹了口气,“你找找寒雨桌上,有没有留纸条?”
几秒钟后。
乐乐惊慌地尖叫:“典典,寒雨离家出走了!!”
有江寒雨跟着,黎典反而冷静下来:“是的,乐乐,安安也离家出走了,这兄妹俩一起跑出去了。”
乐乐慌张地问:“怎么办怎么办?这大冷天的。”
黎典闭了闭眼:“你先过来,我们再商议看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