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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拂面,春白的声音打断遐思:“王妃,该回屋用晚膳了。”
    虞欢睁开眼睛,金色暮帐不知何时成了夜幕,四周灰蒙蒙的,水榭外是些模糊的影子。
    虞欢抬起头,伸手给春白,接来最后一杯奶茶。
    *
    古槐后,一行人从月洞门那头走来,当首的正是忙完公务的齐岷。
    夜幕低垂,四周光影昏暗,齐岷展眼一望,便看见虞欢坐在水榭里的美人靠上喝酒。
    齐岷驻足,眼底又蓄起愠色。
    涂抹玉肌膏的禁忌之一,便是饮酒。
    林十二正跟齐岷汇报启程的相关事务,见状,循着齐岷的视线望过去。
    虞欢一袭红裙,慵懒地坐在水榭里,举杯就唇时,秋波潋滟的眼眸望过来,似醉非醉,令人骨酥。
    林十二的嘴没能再合拢。
    晚风吹来,湖岸树影沙沙而动,齐岷高大的身形伫立在树下,仿佛一棵傲岸的苍松。
    虞欢默默欣赏着,从五官看到宽肩,从胸膛看到长腿,在心里感叹:不谈别的的话,指挥使生得倒像是个尤物。
    春白已快招架不住齐岷那凌厉的余光,哆嗦道:“王妃,齐、齐大人来了……”
    虞欢说“嗯”,看着齐岷,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后,懒懒放下杯盏,起身。
    春白来收拾,被虞欢阻止:“不准收。”
    齐岷站在原地,目送着虞欢走远后,举步往前,径直走入水榭。
    湖风阵阵,夹杂着淡淡的水腥气、荷花香气,但偏偏没有一丝酒气。
    齐岷狐疑的目光扫过案几,拿起虞欢用过的那只白釉瓷杯盏,凑近鼻端一嗅。
    “……”
    ——居然是奶茶。
    齐岷回想虞欢刚才的眼神,五味杂陈。
    林十二跟进来,齐岷放下杯盏,便欲走,忽然发现杯盏沿上有一抹淡痕。
    齐岷定睛,认出是虞欢留下来的唇脂印。
    颜色不深,他先前嗅时竟没发觉。
    林十二:“头儿,王妃的酒有问题么?”
    齐岷盯着那一抹唇脂印,少顷后,收回目光:“没有。”
    作者有话说:
    撩指挥使大人第二招:奶茶香+唇脂印。
    —
    ps:历史上关于古人喝奶茶的最早记录是在魏晋南北朝(当然那时候的奶茶跟现在不一样),明代的网红奶茶叫兰雪茶,本文架空,欢欢大美人奶茶控。
    第四章
    ◎“聊聊。”◎
    次日又是一个艳阳天,炎炎日头曝晒着广袤的大地,虞欢坐在马车里,午憩时,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里的她穿着一身嫁衣,被父亲送上花轿,从遥远的金陵跋山涉水,朝着荒芜的燕地而来。
    陪嫁的春白哭哭啼啼的,说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故乡一见。她坐在花轿里,掀开红盖头往外看,目送故乡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一点都不难过,像是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回去似的。
    醒来时,日影斑驳,车队行在绿荫葱茏的树林里,虞欢接过春白送来的茶盏,抿完一口后,想起昨天齐岷看见自己喝奶茶时的眼神。
    那是他第二次瞪她了,眼神阴狠又锐利,像要杀掉她。
    至于吗?
    虞欢放下茶盏后,推开车窗。
    外面绿意蓊蓊,随车护卫的是一位皮肤黝黑、浓眉虎眼的锦衣卫,甫一听得车窗开启,他看来过,脸颊微微一红。
    虞欢问:“指挥使呢?”
    辛益朝前面看一眼,不答反问:“王妃有事?”
    虞欢眨眼,表示肯定。
    辛益便说:“王妃请讲,卑职会代为转告。”
    虞欢看着这个很不识趣的锦衣卫,说:“那劳烦你转告一下,我不喜欢面黑的人,烦请他换一个白净些的来。”
    “……?!”
    辛益脸更黑了。
    不多时,辛益去而复返,身边多了个皮肤白净、相貌周正的锦衣卫,正是昨日在水榭外看虞欢看得发痴的林十二。
    虞欢瞄他一眼,淡淡说:“劳驾再转告一下,嘴唇厚的我也不喜欢。”
    辛益:“……”
    林十二捂嘴:“……”
    树林幽深,夏日的蝉藏在灌木丛里吱吱大作,齐岷策马从前方走过来,他位居三品,飞鱼服乃是赭红底色,肃穆矜贵,在树林里极好辨认。
    虞欢支颐,坐在车里看他。
    大概是顶着烈日的缘故,他肤色看起来比平日略深一些,但并非辛益那种黝黑,而是一种一看便充满力量的蜜色。
    不黑,也不是那种惨淡的白,正好。
    再看那一双唇。
    唇色很红,唇形标志,不厚,不薄,下唇底下还有个略深的唇窝,不是“寡情”的面相。
    虞欢很满意。
    论相貌,齐岷的确是这一批锦衣卫里最拔尖的。
    “王妃有何吩咐?”
    齐岷声音淡漠,说话时,目光在前方。
    虞欢说:“没什么吩咐,就是无趣,想跟指挥使聊聊。”
    齐岷不做声,她挑三拣四,嫌辛益人黑,嫌林十二唇厚,目的就是把他喊来,聊聊?
    “指挥使是哪里人士?”
    虞欢先从籍贯问起,齐岷淡声答:“奉天府。”
    “家中可还有人在?”
    “没有。”
    “那指挥使今年贵庚?”
    “二十六。”
    虞欢微微沉默,喃声道:“比我年长三岁呢。”
    齐岷侧目,她歪头靠在车窗上,鼻尖蒙着面纱,睫羽垂着,从齐岷的角度看过去,模样竟有些乖顺。
    齐岷移开眼。
    虞欢又开始问:“指挥使有心上人吗?”
    齐岷握在缰绳上的手收拢,转头,这一次,眼神明显冷了些。
    虞欢不以为意,笑,又问一次:“指挥使有心上人否?”
    齐岷说:“没有。”
    虞欢哦一声,说:“那就是说,指挥使家中已无亲人,自己也还没有成家,并且,身边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了?”
    齐岷深看虞欢一眼,从她眼眸里捕出促狭之意,目光渐沉。
    虞欢不憷,挑唇说:“指挥使……不会还是一个童男子吧?”
    马车辘辘前行,车轮碾压着林间碎石,空气如同凝固。
    齐岷盯着虞欢,唇绷着,半晌不吭一声。
    虞欢于是知道,自己猜对了。
    前头传来辛益喊“头儿”的声音,似出了什么事,齐岷“驾”一声,策马离开。
    虞欢笑声如铃。
    春白忧心不已:“王妃,您怎能这样戏弄齐大人?”
    虞欢目送着齐岷的背影,回想刚才他吃瘪的模样,笑得更灿烂:“怎么办,我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爱了。”
    *
    车队前方出了些状况,解决完后,众人继续朝前赶路,争取天黑前下榻十五里外的客栈。
    齐岷没再折回后方,辛益偷瞄一眼那辆马车,策马来同齐岷并排。
    “头儿,王妃找你有事?”
    “没有。”
    “那为何非要你过去?”
    辛益不傻,知道虞欢就是找齐岷,不达目的不罢休。
    齐岷目视前方,脑海里浮现起虞欢那双秋波流转的桃花目,以及那一声充满戏谑的“童男子”。
    辛益先前打探来的消息不假,这个女人,的确很乖张。
    “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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