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烟呆愣片刻,数秒后方回过神,怔怔跟着陆时洲出门。
陆时洲,你刚刚说话了!是不是!是不是!
不过。沈明烟好奇仰起脸,小姑娘双眉紧紧拢在一处,你怎么会带录音笔啊。
少年快步走在前头,被沈明烟缠得没办法,方冷冷丢下一句。
习惯了。
沈明烟眼底的不解更甚。
可惜未等她解惑,陆时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沈明烟不得不追了上去。
那之后的事沈明烟已然记不清,只恍惚记得那女生和体育生都转了学,之前误会沈明烟的主任也和她道了歉。
记忆中陆时洲的身影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母亲温和的声音。
前两天温泉山庄给你爸爸送了几张票,我们在外面用不着。你要是有空,就和小陆一起过去,顺便帮你爸看看。
温泉山庄是沈父去年投资的产业。
显而易见,沈母从陆问秋那得知两小孩闹了别扭,所以帮忙在中间做调解人。
沈明烟支吾两声,勉强算是答应。
还有,妈妈之前给你寄的枇杷膏收到了吗?小陆这几天嗓子好像不大舒服,你让他多喝点。
送佛送到西。
枇杷膏润嗓,沈母连见面的机会都帮忙创造了,沈明烟不可能拒绝母亲的好意。
时间悠悠转过刻度9,无奈陆时洲还是半个人影也未见。
思及母亲刚刚的话,沈明烟索性带上枇杷膏,直奔律所。
凛冽的寒风在城市上方盘旋环绕,冷意逼人。
写字楼伫立在黑暗之中,和夜色融合在一处,唯有陆时洲所在的信立律所灯火通明。
白色灯影点亮一隅天幕,遥遥望着,孤独又寂寞。
闲着无事,沈明烟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最后裹着一身冷气,踏进最近的一家便利店。
暖气迎面而来,空气中尚有食物的香味,不难猜出上一位顾客点了一份咖喱鱼丸。
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沈明烟本能放慢脚步,视线在一众咽喉片之间逡巡。
白皙指尖刚触碰到金属盒一角,倏地却听见身后清脆的一记门响。
伴随着一声不加掩饰的哀嚎。
这都几点了,我看我还不如直接睡在律所,反正明天还要早起上班,还能省一笔房租费。
简单的律所二字,成功吸引了沈明烟的注意力。
沈明烟不动声色抬眸,视线越过层层货架,最后定格在冷藏柜前。
女生手中还握着一杯冰美式,正倚在同事肩上,有气无力和对方发牢骚。
连着熬了一周,再这样下去我都觉得自己离修仙不远了。你说那个网红是不是脑子长泡了。
明明当初是她自己说男朋友家暴还打电话骚扰她,求我们律所帮忙。结果现在却出尔反尔反咬一口,问急了还说是我们律所挑拨离间。
要不是因为她,我现在早躺在床上追剧了。陆总遇上她也够倒霉的,我听楼上说,陆总好像连着两天都没合过眼。
四十八小时没睡觉今天还能连轴开了一天会,这还是人吗?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赚大钱。
女孩已经采购完毕,手挽手一起结账,谈话声渐行渐远,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出尔反尔,反咬一口。
冷意从足尖蔓延,一点点渗透全身。
明明置身于冬夜,沈明烟却好似又回到那个蝉鸣夏日。
女生低低的哭腔和女人尖锐的谩埋怨几乎要穿透自己的耳膜。
委屈和不解浸透全身,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却莫名其妙成为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当时陆时洲碰巧带了录音笔,沈明烟真的称得上一句百口莫辩。
往事历历在目,再回神时,沈明烟人已经回到车上。
大概是事情处理完毕,沈明烟没等多久,便看见律所门口多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白色车子隐在夜色之下,陆时洲似有所感,朝沈明烟望了过去。
黑暗横亘在两人之间,无声气息缓缓流淌。
沈明烟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再次抬眸时,陆时洲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同样都是熬夜多日,同行的伙伴一身邋遢衬衫皱巴巴。
只有陆时洲,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干净清爽。
车窗降下,陆时洲清隽俊秀的一张脸近在咫尺。
男人眸色稍沉。
我之前说过
我知道我知道。
越过中控台,沈明烟抬高手臂,挣扎着帮忙推开车门。
女孩单手趴在方向盘上,懒懒打了个哈欠。
你只说别去律所找你。
寒气随着车门的关闭,暂时隔绝在室外。
沈明烟摊开双手,理直气壮:隔着一条街,不算你们的地盘吧。
夜深人静,无人注意到车子这边的动静。
稍作思忖,陆时洲最终还是进了车厢。
淡淡的檀香在车内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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