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一跳,但依然毫无停滞地任凭铁链拉拽回去的力道将她扯过去。
胸膛肺腑被震伤的残存疼痛,并不影响她行动果断。
处在紧绷状态的铁链恰到好处地与最后的一只飞镖撞在一处。
曲无容到场的时候,正好看见时年拢着衣袖,在飞镖迟滞的转瞬之间,擒住了那一道流光。
不触及皮肉的触碰,自然让飞镖之上的剧毒没能生效。
“当心!”
曲无容下意识喊出了声。
这句当心可不是对着时年说的,是对着柳无眉。
石观音当时走的急,她在门外也见不到具体情况,但师父在时年的招式下吃了个暗亏是毋庸置疑的,柳无眉贸然出手的这点小心思她不是不理解,却不应当在这个还没摸清对方底细的时候。
她看起来再怎么无害悠闲,都不能改变她是个不好相与的货色的事实!
袖口在时年身形回转落地之中,有那么一瞬被同样翻飞起来的衣袍所掩盖。
内伤折损了她打出暗器的杀伤力,可手腕多年如一日的发力,让这枚落在她手中的飞镖,依然以格外刁钻且迅疾的速度打了出去。
柳无眉意识到时年即便身处监牢还被偷袭的情况下,依然在反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飞镖回旋扑面而来,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幽光。
作为飞镖经手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上面的毒到底有多厉害。
尖锐的棱刺眨眼便至。
但在她点地后撤的动作中,飞镖是比人快的,以至于她恍惚觉得,自己的脸上都能感觉到飞镖掠来的劲风。
柳无眉当场变了脸色。
不过在这道曲线轨迹的寒芒穿过她的眼睛之前——
陡然而至的一把剑鞘几乎贴着她的脸飞过,将那枚飞镖狠狠地撞了出去。
她长舒了口气。
朝着剑鞘砸过来的方向看去,曲无容依然是一身上下的白,蒙住的脸和眼睛,让人完全看不出她这及时的出手里到底带着什么情绪。
她只是走到剑鞘掉落的位置,扯下了身上的一块白布,将带毒的飞镖用白布包了起来。
“你不该对她出手。”
“何况你不是这么不知分寸的人。”曲无容的声音依然平静而清冷,“把你装暗器的袋子给我。”
柳无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那个此时站在囚笼之中的姑娘先一步开了口,“曲姑娘,贵地在给人定罪之前,起码也得保障一下安全吧?我带着诚意而来,你们这上来就是喊打喊杀的可不合适。”
柳无眉咬紧了牙关。
她是不会觉得是自己先出手的缘故的,她只觉得自己才更像一个受害者一点,可她那公事公办的师姐说的是,“知道了。”
这是个绝对称职的看守者。
曲无容心里清楚,就算她不跟师父汇报这番情况,在石林洞府中就像是无所不能一样的师父绝不可能不知道此地发生过什么,柳无眉不会再被允许靠近这里。
所以她说不说这句都没有影响。
她又径直走到了囚牢外的另一头,将被闪避开的两枚飞镖捡了起来。
柳无眉一共发出了四枚飞镖,现在三枚在她手里,已经放入了原本装盛的袋子里,那现在还差一枚。
“烦劳时姑娘把接飞镖的袖子裁了给我,一会儿我会送件更换的衣服过来,还有你脚下的那枚飞镖也一并给我。”
曲无容远比时年想象得要谨慎得多。
柳无眉再怎么在旁边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摆出一副冷嘲热讽的姿态,也没让她收拾残局的举动有分毫迟疑。
“我的名字是时年可不代表我姓时。”她一边解释一边将沾染了飞镖剧毒的袖子扯了下来,包裹着脚下的飞镖,整个儿一团丢了过去。
现在不是脱身的好时机,她也暂时没有和曲无容翻脸的意思。
曲无容要处处提防,绝不给她身上留一点可能作为武器的东西那随她好了。
至于姓氏——
按照师父收养她,把她养到这个年纪,从情理上的角度,她好像应该跟着师父姓朱?
不不不,这连起来多少听上去有点难听,所以朱藻也没强求。
“走。”清理完了隐患的曲无容语气果断,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向了柳无眉。
柳无眉这会儿又突然不像是刚进地牢的时候那样怒火中烧,也不像是刚才被曲无容救下的时候有种生怕对方挟恩图报的纠结了,更不像是曲无容找她拿暗器袋的时候带着隐晦的不满和暗恨。
此时她敛着眉目,谁也看不出这个安静下来的病美人垂眸沉思着什么。
这可不是个好信号。
不过这不是她该管的范畴。
而等到这对师姐妹离开了地牢,这里也就只剩下时年一个人了。
毕竟得罪了石观音被关到这里,却还活蹦乱跳浑身齐全地待着她也属实算是第一人了。
地牢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但很快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个声音打破了平静。
“那姑娘没安好心。”这个声音说道,“而且你看我早说了,那个白衣服的不会给你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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