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居高临下的捕食者便在此时朝着她抓来。
柳无眉眸光冷淡地看着面前失态的曲无容。
对方乐意救她这是对方的选择,她却并不在意连带着曲无容一并解决了,最好还有那客栈里的一堆人,到时候水母阴姬面前她怎么都该是个排的上号的人物。
但一道腥风先一步卷住了这只空中偷袭者的爪子。
那是长孙红的鞭子!
——只不过此时握在时年手中。
一击得手且是何等熟悉的感觉,让这骤然被捆缚住的飞禽突然乱了方寸,时年的鞭子用的不太好,可她用悬丝吊着飞刀也姑且可以算是一种另类的鞭子,并不是不能触类旁通的。
从掌心传递到长鞭末梢的力道将这只还尝试挣脱的畜牲牢牢地锁住,狠狠地将它甩到了地上。
“现在是你该分心的时候吗?”时年皱眉朝曲无容看去。
曲无容如梦初醒一般将方才迟滞的一剑重新扫出,这道横亘在空中的匹练将空中的另外两只飞鹰惊走,而后她反手落剑,扎进了时年鞭子末端捆着的那只的头颅。
又是一蓬在沙地上溅起的鲜血。
这一道比之前要显得更加凶戾得多的剑光,成功惊得最后的几只往高处飞了飞,时年握着的曾经被长孙红的鞭子或许也有一部分的威慑作用。
这毕竟是曾经挥在它们身上过的武器,哪怕换了个握着的人,也总还有那么点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这群飞鹰到底不是真正的野性难驯天生天长的鹰。
它们在空中一番盘旋,确认这些硬骨头确实难以得手后,只能悻悻相继离去,而没有选择继续拼到底。
鹰群一走,空中很快恢复了平静。
看危机解除,镜子松了口气,眼见柳无眉的表情也放松了几分。
只是她那似笑非笑且倨傲的神情依然让曲无容觉得扎眼得厉害,也让明明与此事没什么关系的时年看着怪难受的。
“怎么,时姑娘要把她也带回神水宫?”柳无眉理了理袖口,开口道,“你可得想好了,她父母双亡一事只出自我口,她信不信尚且两说……”
“就她这种沉闷的性格,不被当成石观音派去神水宫的卧底才怪。”
“倒不如……”
倒不如杀了为好。
柳无眉话还没说完便停在了那里。
她突然闷哼了一声,呛出了一口血沫。
深色的衣物也挡不住从她的胸前探出的那一片爪尖,在月光下一层鲜血一层寒光。
她以为自己突然听见的是风声,可那又好像是贴地而起拍打翅膀的声音。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背心一阵剧痛,一只尖锐的爪子从背后掏入,像是整个五脏六腑都被五把利刃扎入其中,搅和成了一团。
“……”柳无眉努力张了张嘴,却只感觉到更多的血腥味在疯狂往外涌。
在她残存的一点清醒中,视线里披着无花伪装的少女,在意识到发生什么、脸色骤然一变后,毫不犹豫地一鞭扫了过来,将她终于明白是什么东西——那只明明中毒倒地却突然暴动的飞鹰——跟她捆在了一起,而后……
曲无容的长剑像是大漠夜间沙上那一点霜白,模糊成一线,穿透了她的身体。
第16章
这一番惊变任是谁也想不到。
柳无眉那双总让人觉得绵里藏针的眼睛里,神采逐渐暗淡了下去。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毒雾会失效,或者说为什么会持续的时间这样短,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又好像能猜到,师出同门,长孙红饲养的飞鹰也多少会沾染到一些毒素,自然也对她这种只是导致昏迷的药物有些抗性。
因果报应……
如果说这就是她野心勃勃击杀长孙红的报应的话,那她也认了,只不过来的太快了些。
曲无容拔剑动手的时候靠的是本能反应,剑刃在穿过柳无眉的身体的同时也穿过了后面那只死里逃生,又陡然发动袭击的鹰的身体。
有时年的长鞭牵制,对方在濒死之时的挣扎被束缚又紧跟着被长剑钉死,最后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鸣啼。
等不再有动静传出,曲无容慢慢地将长剑抽了出来。
眼看着柳无眉的尸体倒在沙地上,曲无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感慨同门师姐妹出来,最后变成了眼前这个局面,还是应该去探寻柳无眉口中所说的,关于她的父母之死和石观音联系的真相。
“先把她们埋了吧,离这里远一点。”
看她有点愣神,时年又往沙漠客栈的方向看了眼,刚才窝在窗口看戏的人,显然不再像是有生命威胁的样子,越发来了当看客的兴致。
虽然说不定眼前的这一幕场景被传到石观音的耳中,就会是她那个好儿子领着一个徒弟私奔,另外两个徒弟追上来,其中一个被私奔的所杀,杀人的又被飞鹰所杀,最后剩下的一个徒弟和她儿子却没打起来。
再添油加醋一番还不知道被说成什么奇怪的样子。
倘若无花不回来做出个解释的话,可能连他挑唆三位反目,最后跟曲无容远走高飞的传闻都得有了。
至于地牢里少了个人什么的,客栈里的吃瓜群众又没看到“时年”的本来面目,难保是不是趁乱逃走了,也是说得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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