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领命退下。
楚渊站起身,走到书房外,三喜公公正候在廊下,徐徐夜风拂在楚渊面上,带着稍许潮湿的气息。
他抬头看向夜空,乌云遮月,半点星光都无,预示着明日定不是个好天气。
王妃呢?在做什么?楚渊忽然问道。
三喜公公:悦来楼的翠枝刚走,王妃这会儿在小厨房里,说要亲手做鸡汤面给殿下当宵夜,让奴婢来请殿下回去呢。
确实有些饿了。楚渊唇角微扬:还是王妃最了解本王。
三喜抿唇笑了,眼底尽是欣慰之色。
楚渊迈开步子,正欲往台阶下走
忽然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心口传来,让他踉跄几步,扶着廊柱才能堪堪站定。
殿下!三喜赶忙上前,扶着楚渊的胳膊:您怎么了?可是旧疾复发,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来?
楚渊疼得脸色发白,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他朝三喜摆了摆手,捂着心口艰难坐下来,努力调整着呼吸,以期能够缓解那股剧痛。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绞心的剧痛才算缓和了些许。
楚渊知道,怕是先前吃下穆惜月的那颗丹药,开始起作用了。
就在刚刚,楚渊第一次有了濒死的感觉,他开始意识到那枚丹药,绝非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回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究竟能不能扛过这一关。
殿下,要不要奴婢去跟王妃说一声,今晚您歇在外院?三喜忖度着问。
他最了解自家殿下,凡事都要自己扛着,从不在人前露出真正的脆弱,更何况是在他心爱的人面前
无妨。楚渊隐忍着心口的绞痛:若我不回去,她定会胡思乱想,你去命人抬顶软轿来,把我抬回去,我有许多话要对她说。
三喜听见这话,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不敢耽误,依照楚渊的吩咐,命人抬了软轿,将楚渊抬回谢容姝的院子。
典雅清幽的小院里,灯火通明,院中飘着鸡汤的清香,为这漆黑的深夜,染上了几丝烟火气。
楚渊倚在软轿上,透过窗棂看着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柔软成一团,那股绞痛也好似因此平复了些许。
他无声摒退众人,站起身,走到小厨房的门口,倚在门边,静静看着里面的人,唇角不觉扬起一抹弧度。
雪竹,你看这面我是不是煮得太过,都成坨坨了,不行不行,这如何给殿下吃?还是再重新煮吧。
无妨。楚渊哑着嗓道:只要是你煮的,于我来说,都是这世间最好的美味。
谢容姝没想到他会无声无息出现在厨房门口,低呼一声,忙反身挡在厨案前,遮挡住那碗刚盛好的面。
殿下怎不让人通报一声。谢容姝慌乱地道:殿下且先去房里等着,我做好便来。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襦裳,一头墨发松松绾起,此刻,因着羞窘慌张,她瓷白的脸颊飞起两酡红云,那双澄澈的杏眸,在烛火的映衬下,像耀眼的星辰般闪闪发亮。
楚渊眸色微深,走到谢容姝面前。
他本想拥她入怀,却因着心口的绞痛,只能将两手撑在她两侧的厨案边沿,正好将她娇小的身躯,圈在怀里。
我饿了,等不了那么久。
楚渊喃喃说着,低俯下头,吻上了谢容姝的唇。
唇齿间依恋的纠缠,和鼻息间熟悉的皂香,像最温柔的网,将谢容姝牢牢包裹住,让她心跳加快,不由伸手抱住他,回应他,想要与他一起沉溺其中。
然而,很快,谢容姝便发现了楚渊的异样。
他的唇冰冷而颤抖,后背因着冷汗淋漓,将他的衣衫都已湿透。
谢容姝心下微沉,稍稍撑开与楚渊的距离,仔细打量他的面容,立时发现他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谢容姝伸手贴上他的额头,焦急地问:是不是哪不舒服
不对。她似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是穆惜月那枚丹药,那枚丹药起作用了对不对?
楚渊没有否认,苍白着脸,握住谢容姝贴在他额头的手,对她笑了笑:这丹药比我想得更厉害些不过没关系,顶多多受些苦楚,便能熬过去。
谢容姝摇头,泪水从眼尾滑落。
哪怕上次楚渊被毒箭射中,满身是伤,她都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
敏锐如她,又怎会感觉不出来,这次跟以往有多不一样。
都是我,若非他们拿我要挟,你也不会吃下那枚丹药
楚渊轻啄她的唇,打断她的自责。
是我不好才对。他竭尽全力忍下痛楚,注视着谢容姝的双眼,认真地道:若不是我,此生你也不会被卷进这些事里可我实不愿放开你,便自私将你拖进这场漩涡中
说到此,楚渊的心口又一波剧痛袭来,他握着谢容姝的手,轻移到自己脸颊:你万勿为我太过忧心,有些事我已布置好,尚还需要有人主持大局,若我像上次那样昏迷不醒,只能你来护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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