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萦萦寻着那道身影就找了过去。
迎着午后和煦的阳光,阚冰阳微微侧头,原本锋棱的下颌角竟有些柔和的美感。
忘却一旁怼脸拍的摄像机和等着爆金句的编导,他侧目,对拖拉着步伐的女孩说:过来,坐下。
叶萦萦满心不耐烦地盘腿,坐在他旁边。
她依然含着一根棒棒糖。
口中含糊不清:就坐着?什么都不用干?
阚冰阳继续垂眼抚琴。
铮浑厚声回荡。
嗯,坐着,想听什么?
叶萦萦挑了挑眉,摇头晃脑道:最炫民族风。
那就、宝宝巴士咯?
琴声依旧,毫无回应。
见阚冰阳不搭理自己,她也懒得跟他废话。
坐着就坐着呗,她上学的时候,没什么别的本事,就属坐着发呆最厉害。
于是叶萦萦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沉沉呼吸了两下,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然而她失策了。
坐在教室里听老头老太念经,至少有个下课铃的盼头。
但是坐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干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动弹。
没几分钟,她睁开眼。
喂,你没跟我说坐多久啊!
男人未理。
指腹滑过琴弦,按在琴徽。
明明是浑厚的古琴音,落在叶萦萦耳朵里,却是Duang Duang Duang的鼓锤喧天。
一个棒槌一个棒槌似的,不偏不倚砸在她后脑勺上。
生疼。
得不到回应,叶萦萦只能又继续坐着。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
斜阳洒洒,阚冰阳依然闲坐抚琴。
而一旁的摄制组,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又因为没有什么素材可取,也逐渐倦怠下来。
叶萦萦实在是坐不下去,拍了拍沾灰的屁股,转身欲走。
阚冰阳头也不回地喊住她:我让你走了吗?
叶萦萦不屑地掀了掀眼皮,我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阚冰阳淡淡道。
切,就知道他不敢把她怎么样。
我可是叶明诚的女儿,连总导演都怕我,我就不信你一个正一派的破道士能打我一顿!
她说完,冷嗤一声,扭头就走。
-
吃完晚饭,入夜。
摄制组的人忙活了一天,都急着下山了。
阿正走在最后,他知道叶萦萦嫌弃紫灵山的饭菜难吃,便偷偷留了两盒自热火锅。
小姑奶奶,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好货。他将火锅塞进叶萦萦怀里,番茄牛肉味的。
叶萦萦偷偷瞥一眼,憋着笑意道:行,记得你的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明年开拍的那部剧,我姑姑是制片人,到时候我钦点你当总摄影。
管它履不履行,先答应了再说。
阿正笑意满脸,那我先谢谢叶小姐了。
叶萦萦亲口答应的事情,就算不能十拿九稳,也至少有个几成胜算。
阿正又留了一些零食,才匆忙赶着最后一波缆车下山了。
他走后没多久,阚冰阳就敲响了房门。
这男人,永远都板着一张冷漠如霜的脸。
一袭月白长衬衫松松款款,慵懒静谧,走路都在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奔丧。
他看了一眼她乱七八糟的房间,视线定格在她行李箱里藏了半截的零食火锅,冷声道:叶萦萦,跟我来。
叶萦萦懒洋洋地坐在床上,摆摆手道:今天都收工了,没你什么事了,拿了钱歇着去吧。
阚冰阳岿然不动。
叶萦萦见他不走,身子往前稍探,好奇问道:干什么去?
她将长衬衫往下扯了扯,正好盖住了白皙的大腿,只露了两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尖,小巧玲珑。
男人面不改色,慢慢收回视线,跟我去正殿。
哎哟喂,还卖关子。
叶萦萦瘪了瘪嘴,丢了个白眼,随手套了一件开衫,便跟着阚冰阳来到了正殿。
夜色里的祖师爷,举目威严,看久了还有些不寒而栗。
阚冰阳目不斜视,指着面前的张道陵祖师爷,过来。
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神经病吧。
叶萦萦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走过去,阚冰阳,你搞什么鬼啊?
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今天心情还不错,已经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然而阚冰阳却是耐心十足。
他双眼微眯,仔细打量着她。
小姑娘年龄不大,举手投足却散发着一股青涩的娇媚。
她半靠在梁柱上,蓬松的头发,拖沓着毛绒拖鞋,殷红的小脚趾在地上勾勾搭搭。
阚冰阳眼底愈渐凉薄。
他回身,走到祖师爷座身前,拿了一个看不太清的长条形东西过来。
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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