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仿佛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两位食梦者,一位的梦主人刚满周岁,而另外一位两岁不到。试问这两个连说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在这样的情形下,又能帮上什么忙?
其实当君之承认的时候,宝乐心里已经开始慌了,但她不死心。
那有没有可能你退出这场梦,重新寻找一位梦主人?
君之亦否认了这种可能,他很平静的反问宝乐:你入梦的时候,还记得玄金锦瑟上有几根琴弦么?
小姑娘回忆道:两根,第一次入梦的时候是三根。
所以不行,君之淡淡开口,我这次入梦,弹奏的刚好是倒数第四根琴弦,入梦之后就只剩三根
他说:我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小姑娘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还做着最后的挣扎,如果你不行,就让我醒过来。我们的世界里还有最后一根琴弦,至少还有一次的机会。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没用。
当时李谙送她入梦的时候,提醒过不要将最后一根琴弦,变成最后的一根稻草。宝乐突然醒悟,哪怕梦醒过来,哪怕再一次入梦,也如同这次一样,什么都不能保证。
改变梦境的时间与主人,就是庄周晓梦之术最大的变数。
蝴蝶煽动翅膀,可能引起海啸。
如果再次入梦,她找不到梦主人或是梦主人不愿意信任她,那么届时只会比现在更糟然而这是唯一的办法。
君之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温柔的摸了摸:没事的。
小姑娘拍开了他的手:我想一个人静静。
宝乐一个人离开了梁府,沈忘言没有飞着跟上去。
待她渐行渐远,飞累了的小少爷落在君之的肩上:她在害怕。
确实在害怕,她离开的时候,虽然神情木然,握紧的拳头却在不住地颤抖。
未知是可怕的,沈忘言道,我猜她不愿意从梦里醒过来,因为再次入梦之后,她甚至没法保证还能见到你。若是下一段梦里没有你,那么现在离开就是永别了。所以,她在害怕。
我知道。
你不跟过去?
她想一个人。
沈忘言笑了:她一个人又能做些什么?无非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然后越想越委屈,最后一个人哭成个球。你看着吧,要是她身边有酒,以她一杯倒的酒量,最多能安静个四五分钟。四五分钟后,半醉半不醉的开始耍酒疯,这里出去就是西湖,她甚至能淹死自己,你信不信?
君之沉默,但眉头皱的比刚才还要厉害。
沈少爷又道:其实我挺想跟过去陪她的,但我劝她没用,也不会让她好受一些,所以我只能劝你过去。
他这话,明里暗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喜欢她。
君之这句话不是疑问句,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判断。
我是喜欢她,沈忘言像之前啄宝乐一般,在君之的肩上也轻轻啄了一下,可是我也很喜欢你,君之。
去吧,君之。
君之找了半天才在西湖白堤上见着人。
沈忘言真是猜的一点儿也没错,小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的确喜欢喝酒。明知自己酒量很差,但是电视剧里借酒浇愁的情节,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她是在梁府厨房喝完了出来的,绕着白堤晃晃悠悠的走着,这会儿刚好半醒半不醒的。
那小丫头喝醉后,不好好走路,最后干脆爬到一棵白堤岸边的柳树上。
别看她弱不禁风,没什么身手,也不知道和谁学的爬树,动作熟练的像只猫儿。最后更是在树枝上一屁股坐下,抱着树干,开始荡秋千。但那柳树长得粗壮,她哪里摇的动,摇了几次毫无反应后,她便开始自己一前一后的动着。
君之被她吓了半死,生怕她摇着摇着,从树上跌下来。
运气好些,跌到西湖里,可偏偏她又怕水不会游泳。运气不好了,磕破哪儿,流了血,最后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白堤上那段不算远的距离,他速度快的仿佛跑出了虚影。
嗯?宝乐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低头看向树下站着,朝她伸出手的君之,君之,我在荡秋千,你要不要上来一起荡呀?
小姑娘刚说完,打了个酒嗝儿,脚下一滑。君之赶紧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的正下方。谁知対方甩了甩脑袋,带着浓浓醉意的眨眨眼睛,比他反应更快的抱紧了树干,没有掉下来。
她抱着树干蹭了蹭,粗糙的树皮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
君之无奈,看准了几个落脚点,身手矫健的爬上了树,将抱着树干的小姑娘搂到怀里。他伸出手,擦掉了她半张脸上的树皮和污渍,瞧着红肿的肌肤,心里有些不舒服。
宝乐没了树干抱,便抱紧了搂着她的君之,用另一半的脸颊,在他胸前蹭着。
所以,她真的是猫转世么?君之有些无奈。
小姑娘突然开口道:你好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