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色沉默,那段不好的经历他早就告诉过她了,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弹得什么曲子,很好听。无萧开口。
是幽兰操。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无萧默念一句,堇色抬起头看他,有些意外,你知道。
无萧有些哭笑不得,我也并非不学无术吧。
幽谷中的兰花,不以无人而不芳,确实很适合你。如若这朵幽兰不是生活在这世外之地,又如何引起他的关注呢?
堇色有些高兴,你喜欢什么曲子?我可以弹给你听。
无萧虽对琴乐略有了解,但总归没什么兴趣,但是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你随意,我都喜欢。
琴声又开始琅琅入耳,无萧慵懒地坐在亭上的栏杆处,看着微风将她的裙矩飞舞出一道翩跹的弧度。
她是美丽的,她的美丽具体说不出来什么,但是却让人念念不忘,她的神秘又为这道美丽增添了与众不同的忧郁色彩,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你吸进去。
她喜欢诗词琴棋,腹有诗书,具备了一个世家闺阁小姐一切的素养,而他却是行走在刀尖上的杀手,他们天壤之别,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与她更进一步。
这几天的逍遥日子,过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他已经不像是一个来去自由的鹰隼,被美色绊住了脚步。
远远的竹屋处,李嬷嬷在喊他们回去,茱萸抱着琴走在前头,无萧故意慢悠悠地跟堇色走在后面,并排走在一起。
石路还是有些不稳的,堇色一个没注意,被石块上光滑的青苔弄得趔趄了一下,她小小地哎哟一声,随即身边少年长臂一伸。
无萧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抱着飞离湖面,两人落入地面时,他动作极慢地放开了她,手指还流连她身体的触感。
堇色道了谢,莫名有些羞赧,一只大手随即覆了过来。
你太不小心了。他说的一本当然,将她的柔荑包裹在掌中,出乎意料的温暖,却并不怎么安分,修长尾指悄悄地摩挲着,与她的小手指勾在一起,然后五指收拢。
充满了男性力量的、又同时具备了少年活力的一只手。
两人十指严丝合缝地交叉在一起,堇色微不可察地悄悄攥紧了一下。心间涌上一股陌生又难以言喻的感觉。
有点热啊。她想。
。
大师兄竟然杀了万剑宗里的狻猊兽,那可是师父的爱兽啊!
这次密林试炼,大师兄竟全然不管我们的死活,真的是,全无同门之心。
为什么每年都是无萧那小子随师父出山,他平时是训练最少的,我们师兄弟们哪一个不比他端正有方,就他?也配!
要不是我们拂天派收留他,他现在不知道早在哪里做孤魂野鬼了!顽劣不堪,目中无人,真不知道掌门喜欢他哪里,事事都维护他!一个没爹没娘管的野种,还真当是自己天下第一呢!
对!我就是看不上你,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我才是拂天派的名门之后,我骂你又如何,对,我就是仗着你不敢动我,你来啊!动手啊!
大师兄杀人了!无萧杀人了!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徒弟,本门已宽宥你多次,你却屡教不改,今日更是惹下杀害同门之罪,拂天派是留不得你了,就当我从来没有你这个弟子,你走吧!
又一轻柔佳影背过身去,美人如玉,墨发垂腰,对他淡淡道,你的伤好了,我不留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他怔住了,立在当场,半晌才开口道,你也要赶我走了吗?
他咬了咬牙,慢慢地攥起了拳头,连你也要赶我走吗?为什么?抓起堇色的双肩,他质问,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无萧急促地喘了一口,从梦中惊醒。
他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深呼了几口气,渐渐平复了下来。
怀中一只锦囊顺着动作落了出来,掉在了床上,他将囊中之物捡起,慢慢展开。
巴蜀,益州。
夜凉如水,寂静的深夜只有若有若无的蝉鸣声,他想起今天飞走的幼鹰,眸光若有所思。
也许,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长指挑开竹帘,久久望向堇色寝室的方向,手指轻轻一捻,信条瞬间化为齑粉,随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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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两件衣裳哪个好看?茱萸从梨花衣架挂出两身华服来,一件绯红明艳,一件淡粉轻盈,均是光彩华丽,触之妥帖细腻。
堇色看了看摇摇头,何必这般费力,取寻常的便是了。
那一天可是迎接宫中使者的大日子,必须得隆重一些啊,殿下你说,太子殿下来迎接我们,也算是很大的面子了!我们不得尽心一点才是啊。
没错,来的可是当今的东宫之主,您的亲弟弟,老奴这几天一定尽心准备,让太子殿下宾入如归。李嬷嬷附和道。
据说太子殿下风姿俊朗,素有贤良之名呢,殿下您难道不好奇嘛?奴婢可是很想见一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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