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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父皇笑得这么温和地夸他欸!
    宁斯越高兴极了,眼睛亮晶晶的,转向陆清则,想要和陆清则分享他的开心,然后就注意到,陆清则红红的耳尖下,有片残花。
    四月份,梅花凋败,方才出去的时候,陆清则身上落了梅花。
    宁斯越仰着脑袋提醒:“父君,您领子边有一片落梅。”
    说着踮着脚想凑上来:“儿臣给您拂下来。”
    陆清则生怕被宁斯越发现桌下的动静,心里正提起,宁斯越的脑袋就被按住了。
    宁倦放开陆清则的脚,起身单手把宁斯越按回去:“让朕看看。”
    陆清则坐在圈椅之中,旁边又是宁斯越,眼睁睁看着宁倦靠近,却退避不得,只能用带着警告的目光盯着宁倦。
    别在孩子面前乱来。
    宁倦读懂他的眼神,微微一笑,按在宁斯越头顶的手下滑,遮住小家伙的眼睛。
    然后另一只手拂开陆清则领子旁的梅花,以及衣领。
    宁倦这几日都没机会靠近陆清则身边,更别说单独相处。
    衣领之下的咬痕已经淡了许多,几乎要消失了。
    陆清则意识到他在看什么,危机感窜上心头,扭头想躲。
    但已经晚了。
    隔着张桌子,宁倦捂着宁斯越的眼睛,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怀雪,犯了错要受罚的。”
    比如让一个肮脏的死囚犯,来替代他。
    话音才落,他偏开头,一口咬在了陆清则的后颈上。
    熟悉的痛感袭来,陆清则抓着圈椅扶手的手一下攥得死紧,却蹙着眉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微露,又很快被宁倦的另一只手交握住。
    宁斯越在宁倦的指缝间,隐约看见了陆清则死死抓着扶手、微微泛白的指尖。
    父君身体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哪里疼,忍着不肯说?
    宁斯越担忧地想着,小小的脑瓜里又冒出个大大的疑惑。
    只是拂开一片残花而已,父皇怎么用了这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宁斯越: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qvq?
    陆清则:……小孩子不能看。
    第八十二章
    书房的事过后,宁倦就更没机会上陆清则的床了。
    不过徐恕来给陆清则诊脉时,又把他骂了一顿:“门窗封得这么严实做什么,天又不冷了,不怕憋死?拆了。”
    陆清则:“……”
    他实在很怀疑徐恕是和宁倦一伙儿的,但没有证据。
    但陆清则向来谨遵医嘱,屋子封得严实不通风对身子确实也不好,只好又让人将门窗上的木条给拆了。
    当晚皇帝陛下就坦荡荡地爬上了陆清则的床。
    陆清则半梦半醒间,察觉到身边靠来股热源,耷拉着眼皮瞥了他一眼,困得没力气懒得赶人了,闭上眼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宁倦已经上朝去了。
    陆清则迷迷瞪瞪地思索片刻,有了宁倦这么个血气方刚的天然暖水袋,昨晚睡得不错,比前几日一个人手脚冰凉地醒来、蔫哒哒一整天的状态好多了。
    反正他和宁倦的关系已经混乱成这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做过了,睡一块儿算什么。
    左右天快回暖了,等天暖了再把宁倦赶走吧。
    陆清则想毕,默认了这个状态的持续。
    端午来临前,陆清则扭伤的脚彻底恢复,跑跑跳跳也不碍事了。
    因着端午过后不久就是乾元节,四方来客甚多,宁倦命礼部从简过端午,取消宴会,将主要精力放到乾元节上。
    朝臣也清楚如今的局势,西南躁动不安,鞑靼又稳定下来了,年轻的新王虎视眈眈,指不定就会打起来。
    反正赏赐也发下来了,还有休假,倒没有太多人发牢骚不满。
    端午当日,陆清则给宁斯越编了条五彩绳,让他伸出胳膊系上,笑道:“戴好,等端午后第一场雨再剪掉。”
    想想从前,他也给宁倦编过这么一条。
    小孩儿的手跟藕节似的,有点肉乎乎的,白皙细嫩,戴着彩色的绳子,看着很可爱。
    还没有人给他编过五彩绳呢!
    宁斯越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捋开袖子看手腕上的绳子,开心得眼睛眯成小月牙,甜津津地道:“谢谢父君。”
    好像还真把他当另一个爹了。
    陆清则欲言又止了下,看宁斯越那么开心,还是没忍心打击他,叹了口气:“……算了。”
    宁斯越平时都将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作为言行举止的标准,总在努力地装出皇家风范的深沉,朝着宁倦而努力。
    不过今日过节,又得了从来没人给他戴过的新玩意,还是忍不住雀跃,和几个小太监开心地满院子跑着玩耍。
    不小心一头就撞上了踏进院子的宁倦。
    宁斯越脚下一绊,差点摔倒,感觉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睁眼就看到眼前玄色绣着金线龙纹的图样。
    霎时他瞳孔剧震,害怕得嗖地站直,小小声叫:“儿臣见过父皇。”
    宁倦平淡地扫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训斥他到处乱跑没有礼数不够稳重——皇帝陛下本人才是最不尊礼数那个,只是看到他腕上系着的五彩绳,眉尖稍稍一挑,俯下身:“你父君给你编的?”
    宁斯越毫无所觉地嗯嗯小鸡啄米点头。
    宁倦盯了那条五色绳片刻,语气平淡:“朕让长顺再给你拿几条来,这条给朕。”
    宁斯越呆滞:“啊?”
    为什么呀?
    宁倦略一沉吟,正想着怎么哄骗小孩儿,把陆清则亲手编的五彩绳拿到手,就被人用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放眼整个宫里,敢拿东西砸他的也就一个人了。
    宁倦头也没抬地伸手一接,垂眸一看,是个装着驱虫药材的香囊。
    陆清则站在长廊里,又好气又好笑:“陛下,你真是出息。”
    为了根五彩绳,连哄骗小朋友这活计都干上了。
    宁倦随手摸了把宁斯越绒毛细软的脑瓜,略开他几步走到长廊下,平视着他:“我的呢?”
    陆清则无言道:“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两日,您就过二十一岁生辰,要二十二了吧,还要这东西?”
    不是一直想让他扭转印象么,现在他不觉得宁倦是小孩子了,又闹孩子脾气。
    宁倦低声道:“那你总要补给我三条。”
    离开了三年,每年一条。
    陆清则怔了一下,抿了抿唇,也不再逗宁倦:“伸手。”
    宁倦听话地伸出手。
    陆清则莫名有种在训狗时让狗勾“握手”,狗勾就乖乖伸出爪子来让握的感觉。
    他从袖中把另一条编好的五色绳拿出来,给宁倦系上了,正想抽回手,又被宁倦一把按住。
    皇帝陛下竟然也带了条五色绳来,虽然编织得没陆清则编的精巧,看着也还成。
    “驱邪逢吉,”宁倦认真地系好,倒没有接机故意挨挨蹭蹭,低声道,“别再生病了。”
    陆清则的指尖蜷了蜷,能感受得到,宁倦是在诚心地许愿。
    不信鬼神的冷漠帝王为了他,愿意向神佛低头。
    说完全没有触动是假的。
    宁斯越忽然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惊讶地道:“父皇给父君编了五彩绳吗,那……”
    我的呢?
    小孩子心里委屈巴巴地想。
    宁倦冷淡地抵开他的脑袋:“你有了。”
    还是陆清则亲手编的。
    宁斯越失望:“……哦。”
    他果然还是没能达到父皇的期许。
    不然父皇也会给他亲手编一条的吧?
    陆清则看这一大一小的脑回路压根不在一条线上,又感到了一丝头疼,揉揉太阳穴:“别站外边了,进来吃粽子吧,长顺方才才让人送来的。”
    端午节过后,离宁倦的生辰也不远了,各地的藩王或亲自亲来、或派亲信。
    漠北那边的人也来了。
    一时间京城热闹非凡。
    三年前被宁倦重新整备过的三大营巡防严查,与锦衣卫一同护卫京城,警惕有人生事,随着抵达京城的人越多,气氛就越是紧绷。
    就连寻常百姓也察觉到几分微妙。
    不过上头的这些达官贵人如何,平头百姓也管不着,过好自己的日子重要。
    日子渐渐接近,宁倦也没一开始那么有底气了,忍不住每天问一句:“怀雪,想好了吗?”
    陆清则其实不是拖拖拉拉、游移不定的性子。
    就像他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能迅速判断出利弊,咬牙决定将那个意图伤害宁倦的小太监推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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