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并没有真的那么有把握,无非就是知道,若是说出来,明日的事多半就要彻底落空了。
那瑞珠到底是丫鬟,终究是心疼那么大一笔银子,唐氏一边是说给她听,一边安慰自己:要是她没那造化,我难道就不能去要银子了?她一个姑娘家,悄悄的当自己的首饰衣服,要是说出去,那是个什么名声?还能跟我犟不成!
唐氏觉得找到了退路,拿了送回来的三百银子,又从自己的嫁妆铺子里拿了两百两,连同家里的,凑足了一千两银子给方婉送了去,方婉接过那小小的螺钿盒子,脸上却一点儿笑容也没有了。
果然是真的,果然是二房干的好事!这个螺钿盒子让她确定了,虽然觉得萧重说的应该是真的,他没有理由哄她,但方婉还是谨慎的确认了一下。
这大概也是本能了吧,若是她什么话都信,也活不了那么久了。
这下子,方婉生气的很,却没有多说话,只是吩咐绿梅:你亲自往外头当铺跑一趟,做的像一点。
像什么,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但绿梅满腹疑虑,姑娘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古怪过呀。
真是一出又一出的花样,哄人张嘴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偏就这样,看起来好像还心情不大好呢,实在太古怪了。
方婉空手套了一笔银子,还气的坐不住,满院子溜达,嘴里念念有词,但就是绿梅这样机灵,也听不明白自家姑娘念的这是什么。
不过很快,红袖胡同那边有了好信儿,萧重叫陈长贵到方府来,给方婉带了个口信,方家献给齐郡王府的药方,已经送往京城了,这位景王爷原来这样细致,方婉立时又笑逐颜开起来。
方婉确实不是焦虑型的人,她总是容易想的开,放得下,不然大约早就郁郁而终,等不到温郡王府覆灭的那一天了,如今虽然明日就要重回上一世的轨道,她得了萧重的消息,还是笑吟吟的吩咐叫厨房现做了两碗桂花酒酿丸子,自己吃一碗,叫陈长贵就便儿给萧重带一碗回去。
萧重打开食盒盖子,看到一碗已经不太热的桂花酒酿丸子,虽然不太热了,桂花的甜香依然还是扑面而来,小丸子也还是白胖胖的。
萧重舀了一勺,露出了他那被称为温润如玉的笑容来,但他身边的人知道,这个时候的笑容比温润如玉要笑的更深一点,说明这不是故意要笑的。
这样简单的汤羹,居然也能讨王爷的欢心了?
这个时候,萧重的身边已经多了两个人,在他把消息透露给了方婉后,方婉丝毫没有对他的身份好奇,当晚红袖胡同的这个小院子,就多住进了两个人,连陈家人也没露出过什么异样的表情。
方婉让他们听这位爷的吩咐,果然就听了吩咐。
方婉丝毫没有表露出对萧重身份的好奇,那一日突然的胁迫,贵人前的消息,在这位方四姑娘的这个小院里,似乎都顺理成章的自然起来。如今突然住进来两个人,好像也同样挺自然的。
陈家人的反应只是又去买了两床铺盖,做饭的时候,多做了两个菜,多打了些米。
而且他们一家人基本不凑上来说话,老实沉默,连才三四岁的陈家小妹妹也只是偶尔好奇的看看他们,然后就扭头玩去了,这一点很叫人满意。
萧重吃了半碗桂花酒酿丸子,对他身边侍立的侍卫说:这里不错,不用搬了。
停了一下萧重又说:明日我们也去方家看看。
初七日方府牡丹宴,天刚亮,大太太杜氏就带着人去了小花厅,回事领东西的人开始进进出出,二太太唐氏也早早的梳妆了,穿了衣服看着人摆桌子,一头还不忘吩咐自己跟前的大丫鬟瑞珠:去四姑娘屋里瞧瞧,看四姑娘穿的什么戴的什么。
瑞珠在唐氏跟前向来得用,差不多儿的事都门儿清,便心领神会,从柜子里拿了一小瓶子玫瑰露,笑吟吟的就去了方婉的屋子,春兰在门口瞧见她,连忙打起帘子,客气的道:瑞珠姐姐来了。
方婉正在窗前梳妆,瑞珠上前笑道:前儿外头送进来几瓶玫瑰露,各位姑娘处都送了一瓶,只四姑娘没在家,我们太太就先收着了,偏这两日事多,竟浑忘了,刚才我开柜子才看见,趁着这会儿闲着,就给姑娘送来。
一头说着,一头只管看方婉,已经进了四月,天气渐热,方婉穿了今年时新做的银红金线绣百花不落地衫儿,浅红石榴裙,头发刚刚梳起来,露出一段白腻的脖颈,听她说话,微一侧头,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瑞珠的笑容都似尴尬了一点。
方婉偏好似并无所觉,她笑道:多谢瑞珠姐姐想着,正好问你一声儿,我今日用这只金凤,不会重了你们姑娘吧?
瑞珠大着胆子往那妆奁里瞧,一匣子宝光灿然,有只巴掌大的赤金南洋珠凤钗,一溜十二颗珠子,最小的都有黄豆大小,她连忙笑道:昨日我听五姑娘说今日用那支海棠花簪子呢。
瑞珠又帮着绿梅春兰服侍了一回,眼见得方婉梳妆停当了,才出去,方婉便笑道:还真是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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