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的姜妈妈收敛了很多,兴许是想到此行并没能把姜爸带回去,唉声叹气了许久。
姜桃看着她妈欲言又止的表情,刚打算开口,就被她妈拿手肘捅了捅胳膊,示意她看向周辞。
周辞直视前方的路,脸上神色如常,在姜妈妈的第叁声叹息落下以后开口问道:“阿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姜妈妈清了清嗓子,讲起话文邹邹的:“你阿姨一生心善,连蚂蚁都没敢踩死,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突然后院起火……我和你叔叔本来是来蒙城参加同学会的,同学会开完,同学们一起旅游,你叔叔不跟组织,自己一个人下山,突然就看上了镇上的姑娘。他嚷着要留在草原和她结婚,拉都拉不走,现在还在人家家里。你说这事要真成了,你阿姨的脸往哪放,那不是晚节不保,颜面尽失。”
姜桃听得青筋直跳,但周辞却十分坦然,只是说:“这事儿我有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那真的再好不过了。”
“我过来旅游,本来也没什么事情,碰上了肯定是要帮的。”
“雪已经下起来了,再过几天就要封山,这一封就是半年,谁知道半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想今天先回山上吃个饭,下午再来一趟,拖也要把孩子爸给拖回去,我们母女力气小,不知道周老板能不能帮这个忙……”
周辞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射向后视镜,和姜桃对上,他说,“你觉得呢?”
姜桃是这样想的:既然她妈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周辞,那她就不用再费唇舌赘述,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她妈面前透露,姜桃稍微提了一嘴:“我爸那样子挺奇怪,像中了邪。”
姜桃妈拍了拍大腿:“桃桃说的对,你爸真的太奇怪了,是不是坏人来到草原,假装本地人定居,其实是个大本营。他们给你爸搞了个什么迷魂剂,就等着他留在草原,然后……诶,桃桃,你说是不是啊,我们要不要抽一管你爸的血做个检查,叫警察把他们一窝端了,也免得他们继续害人。”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那确实是个合理的解释,可现在的姜桃并不这么想,她打断她妈的话:“昨天让你喊同学回来拉人,你觉得丢脸,不肯,怎么现在想闹到警察局去?”
姜桃妈语塞了一瞬间。
姜桃趁机拍板:“那就先这么决定了,趁雪下大之前把我爸弄回来,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姜桃妈说:“哦。”
一路再无话。
叁个人顺利下车,他们在姜桃妈住的地方附近吃了个饭,点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菜。
因为是找人帮忙,姜桃妈借上厕所的名义去前台买单,有一段时间,餐桌上只有周辞和姜桃两个。
时间紧迫,姜桃尽可能将有限的情报快速向周辞讲清:“事情就是我妈说的那样,但我爸并不是突然移情别恋,他中蛊了。”
姜桃回忆着少年医生告诉她的信息:“据说八十年前,老萨满救了一个从南方来的男人,为了把那个男人留在草原,她炼了个很偏门的情蛊,我爸的蛊很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周辞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姜桃心中一凝:“周辞,你知道什么,对吗?”
周辞没有应声。
“周辞!”
他仍陷入思考,一时间没有回应,而姜桃妈妈已经回来了。
姜桃只好收回目光,挤出一个笑脸,她想着再找个机会两人单独相处,好交换更多的信息。
然而按照计划原路返回,行至山腰,骤然撞见了一大群牛羊。
时值正午,温度比夜间高出很多,山上的雪化了,漫山遍野的牛羊把绿色的草原盖上一层白色,几乎望不到尽头。
周辞按动喇叭,但是羊群太多,没办法突围而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打开车门,“我下去看一下。”
姜桃也打开了车门,“妈,我下车看一下。”
姜桃妈说:“好。”
车门打开,姜桃对上了一双放大的瞳孔,椭圆形的眼睛横向拉长,和人直视也并没移开目光,莫名有些诡异。
再然后,一双藏在暗处的手伸出,从姜桃背后捂住她的口鼻。
姜桃挣扎了一下,牛羊发出叫喊,掩盖住她的声音。
周辞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