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肯定,裴嘉茉她绝对喜欢我!”
“我已经观察她很久了,发现她每次经过我们班都要往我的座位上看一眼,而且你知道么,上个礼拜放学,我发现裴嘉茉一直跟在我身后出了校门,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好像还朝我笑了笑。”
顾决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冷淡地抬下眼,“哦。”
“你说她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
顾决没应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口,继续听。
“我想好了,如果她来向我表白的话,我顶多犹豫叁秒就答应。”
“为什么?”
“因为哪怕多一秒,都显得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闻言,坐在顾决前面的班长回过头,对着林跃:“你知道吧,其实你现在就挺不要脸的。”
年轻的男生趴在桌上,顶着一张教科书式标准的帅气面孔,不大聪明地问:“为什么?”
“人家看不上你,别做白日梦了。”
“为什么?”
班长不怀好意地笑笑:“要我说实话么?”
“说。”
“因为你太蠢了,数学就考叁十几分的人怎么有脸说裴嘉茉喜欢你啊,但凡她走在路上多看你一眼都是因为你蠢到她了。”
见他不吭声,江钲继续:“还有你说裴嘉茉每次经过我们班都要看你一眼,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因为你就坐在讲台边的护法位,是条狗经过我们班都得往你那位置上看一眼。”
林跃一愣,恼羞成怒地夺过顾决手里的矿泉水瓶就往江钲身上砸,被人以骚气的蛇形跑位躲开。
正当林跃无望地趴回桌面时,江钲又从他背后猛地出现,搂住他肩:“别做梦了儿子,看你这样爹心里难受。”
“去死。”
江钲抽了把椅子,坐在林跃面前,“说了实话你别伤心,裴嘉茉你肯定是没希望的。”
“为什么?”
“她这人软硬不吃,挺傲的一人,之前好多人给她送礼物表白都被拒了。十叁班那个体育委员你知道吧,就那个人长得特帅,跑步还贼快,一年谈一千八百多个女……“
“别废话!”
“我亲眼看见裴嘉茉当众把他送的礼物扔到垃圾桶,当时裴嘉茉看他那眼神就和看路边的野狗一样嫌弃。”
林跃有些困惑地挠挠头:“不是吧,我觉得裴嘉茉蛮有礼貌的啊。”
“是挺礼貌,不过只对女孩子礼貌,而且,我怀疑啊……”江钲顿一下,凑到林跃耳边,“她不是拉拉,就是个性冷淡。”
“……”
“……”
“……神经病啊你!”
混乱中人声嚣杂。
顾决坐在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脑海中却无端浮现前些天撞见的那一场意外。
是一次体育课后,他将班级使用过的海绵垫一一放回器材室。
正准备锁门出去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
透过门间的缝隙,顾决看见那个男生在小心翼翼的表白结束后,递给面前的女孩一封情书。
“请你一定要收下……”男生弯下腰,做出卑微的姿态,声音越来越低:“这……这封信……我写了整整叁晚。”
几秒的缄默,一只清瘦而白皙的手接过信封一角。
顾决凝落在那只手上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偏移。
落日下,裴嘉茉的面孔映现在他眼前。
她仿佛从未笑过,看向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孤高的意气。
“收下了,你可以走了。”她的声音比视线更冷。
男生涨红了脸,点点头,似乎是太过激动,一折身就跑了个没影。
顾决刚准备等她离开就出去。
谁知那女孩却突然转了身,伸手推了下器材室的门。
顾决心下一跳,在她推门进来之前,躲到某一堆废弃器材高高堆垒筑起的屏障后。
破旧的木门因外力的缘故,发出一阵长久而尖锐的摩擦声。
一束暗光投落进来。
夕照下穿着秋日制服的女孩抬脚踏进这间蓄满灰尘的器材室。
她走到西窗边,拆开那封信。
读了几秒,突然笑了。
眼神中尽是毫不遮掩的轻蔑。
“还真是该死啊。”躲在不远处的顾决清晰地听见了这一声咒骂。
可随之而来的举动,更是令他大惊失色。
裴嘉茉竟从制服外套的口袋里寻出了一包烟和一枚打火机。
金属间的摩擦声响起,火光照亮她清纯的面颊。
她深吸了一口,下一秒烟雾弥漫在四下的空气中。
拾起丢在一旁的情书,在扔进垃圾桶之前,将其烧了个一干二净。
纸张燃灭的灰烬在夕阳的浮尘中飘动。
裴嘉茉面无表情地靠在西窗边。
秋日制服沉闷冷矜的色系配极了她那张脸。
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根烟抽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器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