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咬住腺体注入信息素只算临时标记,但仍持续了将近半个钟头,冯路易显然是个莽撞的新手,不得要领的啃咬,把腺体周围的皮肉都糟蹋得一片靡红,像还未到花期就已经提前熟透的花苞,一戳就会绽出甜腻的音色,好像是从鼻腔里闷出来似的,委屈极了。
人一旦过度发泄完,总会进入一段反思期,迟曜身上的一片狼藉,标志着他已经将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的画面都变为了现实,但心情并没有预想中的畅快。
冯路易叹了口气,松开皮带,低头去看迟曜,发现对方木着脸,眼睛有些肿,死死咬着右边肩膀,极度压抑的姿态。
双手得到解放后,第一件事就是高高扬起手掌,冯路易以为他会打自己一耳光,但迟曜并没有出手,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只是用指甲狠狠抓破破了自己快感的源泉、被侵犯的入口——腺体。
他憎恨自己,拒绝承认自己。
血液开始渗出,信息素的青柠味像沾上了铁锈,情欲的气息被痛楚盖过,细闻是一种残忍,伤口明明在迟曜身上,冯路易却觉得,这些憎恶的痕迹是指向自己的。
血迹沿着迟曜光洁的背部蜿蜒流下来,憎恨被放大,冯路易连忙用花洒去冲洗,却把浴缸里的水也变成了淡粉色,他不知所措地调大水量,锈死的水龙头却发出尖利的噪音,他剧烈耳鸣,恍惚间仿佛看到地上全是血,还有破碎的酒瓶,他蘸着血迹在墙上印下鲜红色的脚印,陌生男人的求饶声凄厉,他却无动于衷,在墙上写下恐吓的话语。
这是什么?谁的记忆?他的脑子里怎么会出现别人的记忆?
他心脏剧烈跳动,想得到一个安抚的答案,下意识拿出手机开始拨打Aloys的号码,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开始响起铃声。
Aloys没带手机吗?
看来是联系不上了。
他关了水,伸手去拉躺在浴缸里的迟曜,对方却避之不及地躲开了。
“伤口得处理。”
迟曜转过身,只给予一个拒绝的背影。
冯路易还想再劝,然而碰到迟曜的一瞬间,他终于出了声,还是歇斯底里的尖叫,“不用你管!别碰我!”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眼里满是忌惮和厌恶。
冯路易突然认清了现实,本以为对迟曜的追随是报答他拯救了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每天不再浑浑噩噩,有了一点盼头。
现在才知道都是一厢情愿。
迟曜现在一定巴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他。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外,小城市的深夜,街道空无一人,只有24小时营业的网吧还亮着灯。
冯路易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鬼使神差打开了桌面上的黑魂,从迟曜带他玩到的剧情处继续往下走。
进入伊扎里斯废墟,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奇形怪状的头盔和画着太阳的盔甲,太阳骑士索拉尔。
他似乎很迷茫,手中的剑举起又放下。
面前是一些发光的虫子,它们由魔女饲养,并不像萤火虫一样飞舞点缀夜空,只会在地下爬行,行人途经这处阴暗的废墟时,往往会被这些散发耀眼光芒的虫子所蛊惑、寄生,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索拉尔只能杀死它们。
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但令人震惊的是,死掉的虫子体内掉出了圆型的小徽章,上面画着金色的太阳纹饰。
正是索拉尔极为珍视的太阳徽章。
也是他帮玩家击败敌人并传火后获得的最高奖赏。
据说是神的信物,代表着神圣的太阳。
但现在,却出现在了这些恶心的虫子体内。
他崩溃地杀死了所有虫子,杀死了他曾经的信仰,然后再一一打开所有虫子的尸体,真相令他绝望。
原来所谓的太阳徽章本就是这些太阳虫的发光器。
根本没有神的旨意,甚至没有神存在,一切都是魔女的阴谋。
最终,太阳骑士索拉尔疯了。
他捡起太阳虫的尸体戴在头上,当作新头盔,坚定地自欺欺人说这就是真的太阳。
尽管冯路易很不愿意,但按照剧情,被太阳虫寄生的索拉尔会攻击玩家,他只能将其杀死,并得到索拉尔那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装备。
没有神圣的太阳之力,索拉尔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毅力走到了终点。
冯路易放下鼠标,看着屏幕上索拉尔的尸体,自然做着那个标志性的赞美太阳的动作。
哪怕这终其一生的信仰毫无意义。
他心情有些复杂,心想迟曜说的都是真的。
太阳果然是假的。
他也果然是虫子。
但也没有太难过,一方面因为早有预料,一方面因为这只是游戏而已。
游戏里的悲剧角色,能获得粉丝玩家的缅怀和纪念,现实里的悲剧没人在乎,生活还是得继续。
回到家时,迟曜已经走了,连带着洗干净的校服,还有其余盒子里的杂物,全都被拿走,不剩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
冯路易静静地看了会儿空无一人的屋子,自我安慰道不过是重回原点罢了,照例缩回墙角准备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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