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相了,宋祁确实是没睡过好觉。日日夜夜地蹲在门口,隔壁老太太从一开始的看戏到后面的怜悯,他都不管。
他第一天蹲人的时候,听说何意舟几天都不在家。他以为何意舟绝情到搬家,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涌来,那是抽心剥骨的滋味。
后来蹲了几天,从蛛丝马迹中还能捕捉到何意舟生活的信息,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好说。
何意舟吃得多,撑得有点难受,宋祁提议到楼下的江边散散步。
大扇的落地窗前,对面正是车水马龙的大桥。何意舟看了一会,点点头答应了。
自从他自己一个人住后,就没有心思去散步了。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宅在家里休息、跟绿豆说话,还有偶尔跟朋友出去聊聊喝几杯。
稳定的生活,宋祁一直是其中不稳定的因素。
两边的风很大,在耳边呼呼作响。宋祁特地去车上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何意舟身上。
两人就并肩走着,吹着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了不远,就能看到他们以前的“婚房”。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就是散个步都能勾起不少回忆。
“要回去坐坐吗?我还在那边住。”宋祁手指指向江对面的高级小区。
回去?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何意舟突然有点烦躁,把衣服从肩膀上捞下来塞回宋祁的手里,“我累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你跟文君朗出去也要自己打车回去吗?”宋祁突然问道。
“什么?”何意舟不是很明白,怎么突然就扯到了文君朗身上去了。
宋祁一把拉住何意舟,压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一点点地泄了出来。
“我说,如果今天跟你吃饭的是文君朗,你还会全程都没个好脸吗?”宋祁说得很慢,低沉醇厚的嗓音夹杂着不满。
饭桌上,何意舟为了文君朗的事质问他,这他忍了下来。吃饭期间,何意舟懒得说话,他也只当是人累了,提议去散散步舒缓一下。直到最后,何意舟连坐他的车都不愿意了。
宋祁想起何意舟对文君朗不一样的好,很难不认为何意舟是在给文君朗出气。
楚昂打了文君朗,哪怕他在现场也只会拍手叫好。但何意舟为了这么个玩意,居然迁怒于他。放在从前,这样的事情说起来都是天方夜谭。
何意舟觉得宋祁突然就很无理取闹,他心情不好跟对象是谁没关系。
他揉了揉眼角,冷冷的说道:“宋祁,你走极端了。以前什么都不说,现在什么话都乱说。”
何意舟话里的责怪意味很浓,宋祁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不是想吵架,就下意识地把委屈隐了过去,只问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因为文君朗像我才对他那么好的?”
何意舟想否认,可话到嘴边说不出口。他自己很清楚,文君朗的外形容易让他恍惚,让他仿佛见到几年前的宋祁。所以,他才能在滤镜的加持之下对文君朗格外关注。
但后来不一样了,何意舟越来越发现,这两个人完全拥有各自独特的人格,芯子完全不一样。慢慢地,他就再也不会恍惚错认。
所以宋祁问的问题,是也不是。
宋祁见何意舟不说话,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一瞬间,一晚上的烦闷一扫而空。
“宋祁,你不用管我和别人的事,作为朋友的话,你越界了。”过了一会,何意舟说道。
既然用了朋友做接近的借口,就得承受自己种下的恶果,何意舟满是恶意地想。
看宋祁那张戴了冰山面具的脸出现裂痕,何意舟只觉得无比畅快。
谈话不欢而散,但宋祁还是坚持要送何意舟上楼。这回,宋祁没能进屋,何意舟一进屋就立刻把门关上了,一句话的时间都没给宋祁留。
宋祁一点也没气恼,只发了一条信息“过几天见,晚安。”
何意舟看见了,就当没看见,还打定主意能躲就躲。以前的种种复盘之后,确实是解开了很多误会。但他们,还有更大的阻碍。
他,没信心。
周末的大清早,何意舟就想睡个好觉。放在床边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语音通话不接就换手机通话,坚毅得很。
何意舟烦不胜烦,摸索着接听了,喉咙还未苏醒,沙哑沉闷。
“舟舟舅舅,是我。”奶呼呼的声音传来,何意舟也清醒了些。
何意舟的起床气早就被压下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温和地问道:“宝贝,乖乖,找舅舅干嘛?”
“妈妈给你发视频,你都不接。你是大懒虫,现在都还没有起床。妈妈说今天要约你出来喝下午茶,我换了新衣服哦。”小初见很久没见到心心念念的舅舅了,特别是齐婉扬怀了小宝宝之后,身体不太舒服,基本都不怎么出门了。
何意舟都没有提前受到邀约,有点疑惑,“你妈妈约我?宝贝,让妈妈听电话好吗?”
“妈妈~舟舟舅舅找你……”小初恋稚嫩的声音越来越远,想来是把电话给挪开了。
“喂,舟舟,舍得起床了。”齐婉扬的声音比之前温柔了许多,她怀胎后孕吐得厉害,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中气十足。
“哎,扬,你要约我怎么不提前我跟我说,我要是没空那你不哭鼻子吗?”何意舟听到好友的调侃,也笑嘻嘻地反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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