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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 绿珠楼背后的主人并非什么大官。
    绿珠楼的主人是礼部司的令史。在朝歌城,这是个不起眼的位置,可他却靠女人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国主在万寿宴上大发雷霆, 命人将礼部司令史移交大理寺,礼部司从上到下换人,引得众人震惊。
    不过在万寿节之前, 苏辞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听侍女们议论的时候,苏辞没有太大的情绪。
    在姜晴的安排下,苏辞搬进了距离皇宫最近的长安街。
    姜紫也就是姜晴。姜紫微服私访时,就化名姜晴。
    原来服侍苏辞的侍女也跟着搬来,除此之外, 姜晴还安排了暗卫保护苏辞的安全。
    中间还有一段曲折。
    绿珠楼打手围攻青鱼巷的时候,名为妹如的侍女杀了人。
    因为杀过人,虽然是为了自保,可依旧被阮安认为是不安全因素,因此要将她打发了。
    妹如要被赶走时,素见偷偷躲在房间里哭,正巧被苏辞看见。
    苏辞询问原因, 素见边哭鼻子, 边道:“姑娘, 妹如要走了, 我好难过。”
    苏辞奇道:“走了?她要去哪儿?”
    素见说了来龙去脉, 罢了又道:“不知道, 安公公说了, 妹如杀过人,不宜服侍姑娘,恐怕也不会再让她回宫里。”
    苏辞被素见的哭声吵得头疼,道:“别哭了,你去请安公公来,就说我有事请教他。”
    阮安听到传唤,自然不敢不从。
    他一进屋,便看到苏辞坐在主位上,面色如常。
    阮安道:“姑娘万安,不知姑娘传老奴来是有何事?”
    苏辞笑道:“安公公,我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之前派了侍女过来,我早就没命了。”
    阮安道:“姑娘福泽深厚,老奴愧不敢当,何况她们本就是陛下派来的。”
    苏辞笑道:“还是你会挑人,不过,怎么她们没有跟过来?妹如呢?”
    阮安是个人精,一听就全明白了,忙陪笑道:“姑娘,妹如这丫头手里沾过血,不吉利,恐怕伺候不好您,已经被我打发出去了,姑娘不必担心。”
    苏辞笑道:“安公公,这话你说得不对,当时情急之下,我也沾了血,还杀了人,难道我也不吉利?既然如此,我不该和陛下待在一起。”
    “你杀之人本就是该杀之人,你想留下她,留下就是了,以后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
    是姜晴。
    他刚下完早朝回来。
    无悲每隔七日有一次早朝。逢早朝时,姜晴晚上在长安街过夜,白天就赶去早朝。
    阮安应了声,连忙退出去,留下两人独处。
    苏辞道:“你这样来回跑多累,说不定等成婚以后,我们是相看两相厌,何必现在天天过来?”
    姜晴笑道:“还没成婚呢,你就想赶我走了。都准备好了?”
    两人的婚礼订在惊蛰前。
    当姜晴在早朝宣布皇后的人选时,群臣窃窃私语,没有人知道苏辞是谁,不知她是哪家大小姐,属于哪方势力。直到姜晴册命尚书省侍郎兰侍郎和金吾卫肖大将军为执行婚礼的使臣,才说苏辞是许家的人。
    苏辞是许家许乾将军的义孙女,即许春武的妹妹。
    有大臣提出质疑,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除了许阿铮,许春武还有个妹妹。
    许春武当场承认的确有个义妹。
    平民结婚尚且讲究门当户对,国主亦是如此。即使国主本人不在意,也有许多人替他在意。为了避免苏辞的出身被人指责,在姜晴的操作下,许家的许乾将军会收苏辞为义孙女。
    苏辞正是要去拜访许乾将军。
    苏辞笑道:“你不是都安排好了么?还这么担心,我又不会被吃了。”
    姜晴也笑道:“是是是,还请未来的皇后早去早回。”
    一队车马从长安街出发了。
    朝歌城的许府和安阳城的没有两样,红墙绿瓦,朱红大门。
    许府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是许春武。
    看见许春武,苏辞才放下心,她掀开车帘,笑道:“你等了多久?”
    许春武笑道:“我才到。”
    苏辞要下马车,许春武就一手扶着她。
    苏辞道:“等等我要做什么?”
    许春武道:“姥姥坚持你既然是她的义孙女,也算半个许家人,应该来一趟许家,你不用担心,姥姥很好说话的。不过,早知如此,当时还是应该劝你去安阳城。”
    如果有外人听到,一定会大吃一惊,怎么会有人觉得当平民比当皇后更好,但苏辞和许春武都知道对方的真正意思。
    苏辞笑了笑,道:“我是自愿的,成了皇后,能做更多的事情,不是么?”
    许春武道:“唔,偏偏你和许家有关系。”
    苏辞对此不大在意,这么些天过去,她知道外面有不少传闻。比方说,其实国主那么看重许家,其实是对许春武有意,但许家立誓不嫁人,只招赘,所以国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娶了定北王的朋友,又令苏辞成为定北王的义妹,这也算是睹人思人了。
    坊间总是会传出完全与事实不同的话来。
    两人闲聊着走进许家,苏辞注意到,无论是前来接应的人,还是侍卫,大都是女人。
    许春武的姥姥许乾将近古稀之年,鬓发如霜,但神采奕奕。
    苏辞明白,如今她来许府,认许乾为姥姥,是因为她出身低微,为堵住悠悠众口,才要走这么个形式。
    即使认许乾为姥姥,苏辞也不用改姓。
    在许家待了一个上午,苏辞已经认了不少人。
    许家以女为尊,家主是许春武,不过实际上当家做主的还是许乾,许阿铮则负责协助许乾管理府上一切大小事务。另外有一众许家女人,担任若干职责,将许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因为许家势大,有不少已经没落的士族子弟愿意入赘许家,也有许氏女人在外面看上了哪个男人,就带回许家过日子。
    即使朝廷不接受女人为官,许家的所有女人还是得读书,不仅读书,还得习武,不在乎强弱,但不能弱柳扶风,连跑起来都费劲。
    鉴于许家是武将出身,没有人感到奇怪。
    苏辞在许乾带领的情况下,进了许家祠堂,拜过许家的先祖,说是先祖,其实最早的先祖就是许梅,接着有一一祭过百年来在战场上牺牲的女人。
    接着,许乾又告诉苏辞,其实许家女人不一定都流着许家的血,有不少人是弃婴、孤儿,还有无路可去的女人,一旦她们留在许家,就必须改姓,从此还要遵循许家的规矩,如读书习武,不许嫁人。所以当初只有许梅一人的许家,才能发展成如今人丁兴旺的许家。
    许乾道:“苏姑娘,我知道你和阿武是朋友,不过该说的我还是要说,照理来讲,你是许家人,但事急从权,你可以不改姓,也要了解许家的过去。我们许家,正是靠这些坚持,才能有今天。”
    “我不同意!”
    一道清脆的声音引得众人一愣。
    一女人出现在祠堂,她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在苏辞的身上,道:“姥姥,既然她也算许家人,凭什么不改姓?外姓者,皆不算许家人!”
    苏辞认得女人,她是许阿铮,许阿铮体内没有流着许家的血,不过也许是因为常年在朝歌城,眉宇有三分像许乾。
    许春武道:“阿铮,如今阿辞也是你的姐姐,不要无礼。”
    许阿铮哼道:“你们认了,我可没认!”
    许春武轻斥道:“胡闹。”
    许阿铮扬眉道:“我们许家人都姓许,还不嫁人,怎么就她特别?既然国主非要娶她,随便找个大臣认她为义女就是了,怎么偏偏要我们许家认?分明就是借机嘲讽我们!”
    在场的人除了苏辞,其他人都是许家的,所以她们听到许阿铮的话,忙齐齐看向苏辞。
    如此评价国主的决断,若是被有心人说出去,很容易背上一个藐视皇权的罪名。
    许春武道:“阿铮从来就不是听话的孩子,有时候连姥姥、华姨也管不住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辞摇摇头,正好对上许阿铮不高兴的目光,她想表现出一点善意,于是笑了笑。
    谁知许阿铮更生气了:“她还嘲笑我?!”
    苏辞想扶额。
    许春武无奈地道:“我要是阿辞,不仅嘲笑你,还要收拾你一顿。”
    “姥姥,阿武,其实我们也不同意。”这时,一直跟随在许乾身后的三个女人齐声道。
    许乾道:“这就难办了,要怎么做,你们才同意?”
    看着一脸茫然的苏辞,许春武解释道:“这也是我们许家的规矩。包括居住在安阳城的华姨和长安城的盘巧在内,许家共有七位管事,遇到重大决策时,若是超过半数不同意,则决策不可执行。”
    现在的情况是,许乾赞同苏辞为许家人,许春武代表华姨赞同,在朝歌城的四人不赞同,即使长安城的盘巧赞同,也依然不到半数。
    其实家主可以直接决策,但许家几任家主都没有那么做过。
    许阿铮和另外三位管事相视一笑。
    许阿铮道:“我们可以理解她不姓许,还要嫁人。”
    许春武道:“理解还要为难人。”
    许阿铮瞪一眼许春武,道:“但起码她得符合任意一条许家人的规矩吧?我们也不为难她,她是猎户出身,想必不懂什么琴棋书画,就比武吧。既然苏姑娘是猎户,应该擅长射箭。”
    许乾笑道:“苏姑娘觉得呢?”
    苏辞道:“我倒是没问题,只怕我赢了,阿铮姑娘会觉得不公平。”
    许阿铮冷笑道:“看来你很自信,你赢了,我们就承认你是许家人。”
    苏辞道:“好。”
    许阿铮道:“姥姥,姐姐,这是苏姑娘自己说的,可不是我逼她的。”
    许春武道:“你这和逼迫也没什么区别。”
    许阿铮:“姐姐!”
    于是众人移步练武场。
    许府内有武场,其他人听说许阿铮要和未来的皇后比试,都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想来瞧一瞧热闹。
    比试是步射。步射规则简单,二十丈之外,立一箭靶,靶上有五环,五环分数不同,环心分数最高,共有十支箭,得分最高者赢,可先试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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