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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是慌不择路,为了能给对方留个深刻印象,竟连自己写话本这种海口也敢夸的下。
    既然许诺了,她便想试试,毕竟哪怕搭不上崔绍,能替自己多赚得些赎身钱也是好的——
    在侯府她紧巴巴抠着钱,却是真不敢在谢凤池面前表现出来,以免叫贪财的野望破坏了她扮出的单纯痴情。
    一晃好些天过去,洛棠在寒风凛冽的院中迎风伫立练习站姿,脑海里还在混乱地演绎着昨日刚编出来的新剧情。
    呆呆仰头,她竟觉得自己比枝头最后几片倔强不肯掉落的枯叶,更憔悴可怜……
    “妈妈们都说娘子这些时日学习的不错,估计不用再过多久就可以结束这些仪态训练了。”
    结束后,李妈妈高兴地恭维,洛棠却是高兴不起来。
    她困得很,没想这偌大的一个侯府后院,无婆无母的,无人争斗无人闹事,她还能被累成这副样子。
    “娘子可要用晚食?”
    李妈妈见她无心搭话,便转头询问起了吃食。
    洛棠本想摇头,转而一念,轻声问道:“世子可吃过了?好像已有多日未见到了。”
    李妈妈心头想着杜管家提点的,让她对小娘知无不言地恭敬着,便老实答了:“近来听说朝中忙碌,世子虽还在守孝,却也免不得常被召见,故而是忙了些,今日早出门,还不知何时能回。”
    洛棠便蔫哒哒地点了点头,由得李妈妈去传唤晚食,匆匆吃了去。
    好了呀,世子不知多晚回来,那她岂不是晚上也没个由头出去寻世子,又得回屋写稿了?
    可恶。
    她心疼自己,好似个被夫子勒令学习的顽童,如今更是连稍稍偷懒的借口都找不到。
    这便是成年人的不易么?
    她叼着笔头,看着白纸上一个字儿都写不出来的话本稿子,陷入沉思——
    她当真要如此努力吗?
    上次送出去的稿子,也不知崔绍看了没有,怎么一直没叫小厮过来给她消息呢?
    左右今日是写不动了,洛棠心神不宁,将纸笔放到一旁,轻唤了两个丫头来给她烧水沐浴。
    累了一整日,踏进灌满了热水的浴桶里,满头青丝散于水面摇曳波动,洛棠才觉得身心得到了一丝丝放松。
    另一头,世子确是刚从宫里出来。
    马车里早已备上了碳炉,从宫里一路走出来的谢凤池脱下大氅,凝结在皮毛上的冰晶慢慢融成了小水滴。
    “世子。”
    庞荣给他送进来手炉,却被谢凤池轻轻拂开。
    他撑着额头,另一只手翻阅着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去广陵探查的人回来了吗?”
    庞荣低头摇了摇:“没有,不出钦天监所言,如今南方不少地方已然开始下大雪了,不仅仅是咱们的人,听闻六皇子私下派去督查赈灾的人也被困住了。”
    谢凤池捏了捏鼻梁,只觉得近来四处不顺。
    庞荣低声道:“刚在宫门口,大皇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将五皇子身边的近卫都揍了一顿。”
    谢凤池轻轻笑了一声:“圣上派了霍将军南下赈灾,他在大殿上自告奋勇随行,圣上没有立即答应。”
    事实是,二皇子早年夭折,圣上如今只剩三个儿子,又是重要关头,不能有任何闪失,大皇子却以为是被抢了功勋,当真是有勇无谋,不够聪明,不够稳重。
    庞荣便静下不做声了,目光瞥到世子手中……那些纸上面写的好似写的是论述还是什么,字迹工整端端正正的好些张。
    他收回视线,想着,世子又给六皇子开小灶了。
    不料马车行至侯府门前,谢凤池还未下车,一道黑影猛地从而天降踹向马车,险些将车内的碳炉都一并掀翻!
    “保护世子!!!”
    庞荣破窗而出,腰间寒芒出鞘。
    府外顿时乱作一团。
    洛棠迷迷糊糊间听到响动,努力了好一阵才勉强睁开眼,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差点在浴桶里睡着了。
    幸好水还是温热的,否则明日定又得头疼脑热了。
    洛棠轻轻舒了口气,垂着头懒洋洋地从浴桶里站起身子——
    下一秒,紧闭的窗户被人从外粗鲁破开,一道黑影呲溜滚进了屋内。
    洛棠怔怔地立在原地与对方四目相对,直到杜管家“抓刺客——”的声音撕心离肺回荡在院外,她才恍然回神!
    侯府的护卫们宛若倾巢出动,脚步声吵嚷声响彻府邸。
    她惊惧地缩回浴桶,水洒落满地,已顾不上身子被看光的羞耻,只满心惶恐着自己的小命。
    “你……!”
    对方眼疾手快,一把窜过来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慌忙将自己的面罩摘下来——
    “别叫,是我!”
    霍光眼底泛红,说不上是急的还是刚刚看到了那般香艳的场面,连带着低吼的声音都透着嘶哑。
    洛棠手软腿软地瘫在浴桶里怔怔仰头:霍小将军……?
    樱唇轻启,霍小将军原以为早就忘却的初见一同涌进脑海里。
    那次,他也是这般捂着她,她稍稍动唇,就炸在他心头。
    他如避虎狼似的收回手,背在身后却微不可查的轻轻颤抖:“是我,我,我借你这地儿躲一会儿。”
    洛棠如梦初醒般将身子猛再往水下沉了沉,茫然又惊慌地露出上半张脸怯怯看向他。
    可烛灯明辉,清澈的水下有什么,什么波纹什么样儿,被映照得一览无余。
    霍光眼底不仅红,还发烫。
    他赶紧扭过头,趁着侯府的人还没进院子,三步跨两步将窗户紧闭,脚步却再不好朝有着洛棠的里间迈。
    他满脑子都是进屋时洛棠刚出水的样,还有刚刚洛棠伏在浴桶中,细腰凹陷的美景。
    妈的,这会儿是该想这些的时候吗!
    这会儿不仅是眼,连带着喉咙都开始烧起来了。
    洛棠尴尬至极,纵使她信了对方对她没有伤害之心,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光今日是闯了祸的。
    且他们二人先前便有瓜葛,她还担心世子发现自己给霍光下的小心思呢,如今霍光却来到她屋里,她还好死不死不着寸缕,
    不论哪一件挑出来都够喝一壶了,饶是无事,怕也会大大损害在世子心中的形象!
    她心乱如麻,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越变越糟。
    “小将军……”
    霍光正在死死压制自己的纷乱情绪,忽听到洛棠小声叫唤。
    洛棠红着脸,羞愤地伸出个莹润食指:“可,可否替我,将里衣拿来……”
    霍光顺着她的指向,木头人般僵硬地跑去一旁的架子上拿过衣服,触碰到的一瞬感觉整个手掌都在发烫。
    娘子的里衣……还,还有肚兜呢。
    他如避蛇蝎般不再看,扭着头将衣服递过去。
    洛棠赶忙接过穿上,也顾不上擦拭身上的水,却无言地发现,她叫霍光拿里衣,他拿了,却没拿裤子。
    洛棠:“……”
    这就是男人。
    霍光听到身后先是传来水声,再是细细碎碎的穿衣声,如同摩擦在他的心头,又痒又急促,可过了会儿动静没了,他心中有些发干。
    “小将军……”洛棠为难道,
    “你,没替我拿裤子……”
    霍光脑袋轰隆一声,宛若遭了雷击。
    他哑口无言,几欲崩溃地想吼这会儿就别这么较真了!
    可一想,不行,不较真,哪能让洛棠真不穿裤子和自己共处一室呢!?
    他被烧了屁股似的窜去衣架旁,正要将剩下的衣服全扔过去,忽的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洛棠同样听见,脸上一时失了血色。
    “洛娘,你可在屋里?”
    谢凤池的声音隔着屋门响起。
    宛若催命符,一个字一个字钉住两人。
    霍光神色大变,四处环视可有逃生之路,可想也知道,谢凤池找来了,外面定然全是人,哪怕逃出了屋,也无法从侯府全身而退。
    该死,他就应该冲了马车直接跑人的,那会儿哪怕被抓了也好耍无赖,不像现在……
    他偶然瞥见六神无主的洛棠,目光不自觉朝下看去……两条修长莹润的腿。
    他猛吸了口气扭过头,暗骂自己简直是个畜生,幸好洛棠的上衣还算宽敞,遮蔽了些景色,否则不就被自己看光了吗!
    洛棠努力镇定,轻轻慢慢地回:“世子,我在。”
    外头的谢凤池宛若松了口气,笑道:“那便好,可方便我进屋?”
    洛棠一顿,下意识朝霍光看去。
    霍光咬紧牙,恨自己刚才没直接把碳炉砸到谢凤池脑袋上!
    洛棠看他反应就知道,定是这蠢货惹了谢凤池,如今连带着自己也要遭殃,他却想不出任何法子!
    偏偏她也不好真将这人不管不顾掀出去,毕竟心中对这傻子的确别有所图……
    究竟是什么凄惨的命!
    洛棠结结巴巴地应付谢凤池:“……慢,慢些。”
    外头沉默了片刻,洛棠心中不安也没法儿了,顾不上羞耻,仗着自己没穿鞋,轻巧飞快地跑到霍光身边,拉住人便往柜子里塞。
    霍光愕然,匆忙间免不得撞上柜门与架子,也免不得将少女里衣下的景色全瞧进了眼里。
    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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