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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味地失意认命,岂不是真被谢凤池拿捏得死死的?
    可她给自己搭好了衣服,整理头面的时候,突然找不到了玉钗。
    那可是原先同谢凤池浓情蜜意时他第一次送自己的东西,洛棠想着今晚戴上,叫对方心里舒服点,也给自己讨点好,可蓦然找不到,她便更气了。
    怎么处处都不对付!
    洛棠不得不披散着头发和外袍,小心地摸出屋子。
    院中黑漆漆的,除了送饭和有事她呼喊,丫鬟们也不进来,方便谢凤池突然发疯,与她在此胡闹,她便也不再拘束着,顿在院子里翻找起来。
    姑奶奶原本趁着除夕,与夫婿过来给侯府送点心,可谢凤池还未归来,她自己在府中绕了一圈本欲离开,她都没想起这里曾住过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结果才路过春老院附近,便见到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居然毫无礼仪姿态地蹲在院中的地上,在拨拨弄弄着什么。
    姑奶奶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在做什么?”她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丫头。
    丫头远远见洛棠有失体统的样子,心中一惊,想着姑奶奶是侯爷的姑母,便也就低声答了:“是世子不让那位出院子,日日就拘在里边儿……”
    所以如今这样子,疯了也不是不可能。
    姑奶奶想到侄儿那副清和雅正的模样,脸色变了变,这一年来她没见过洛棠,以为人早就打发了,没想到竟还有后续。
    可她还记得谢凤池曾因洛棠严肃提点过她,所以如今虽然心头疑惑,却也不敢大过年的闹腾起来。
    说来可笑,他的亲侄子如今遂了她的愿,重回朝堂,可眼见着,却好像与她的关系越来越远。
    思前想后,姑奶奶回去叫自家夫婿先回府,她留在府中谢凤池。
    年尾是休沐的时候,可因着圣上身子不好,堆积在内阁的折子便多起来,谢凤池作为内阁内最年轻的后生,主动留到了最后才回府。
    刚回来便见到姑母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吃过了?”姑奶奶还是先笑问了下。
    谢凤池笑起来:“圣上御赐了晚膳,倒比在府中吃的热闹,叫姑母担忧了。”
    姑奶奶便忍不住想起在春老院地上捡东西的洛棠。
    与侄儿比起来,那娘子未免……有点落魄,她纵使心中不喜,多少也是盼着谢凤池能有个喜悦宽和的后院,而非拘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原本还说要送进宫里。
    “姑母可是有事要与我相谈?”谢凤池看了眼身后,姑父不在,应是被姑母提前支走了。
    姑奶奶犹豫再三,轻声问:“如今你已出孝了,圣上可能还因你拂了三公主面子的事不喜,未曾替你赐婚,可要姑母替你相看相看?”
    谢凤池嘴角的笑容微微敛起。
    姑奶奶直觉有股子寒意,她的侄儿已与小时候大不相同,总是在一顿一挫间叫她体会到连她夫婿都没有的迫人架势。
    可谢凤池仅仅沉默了片刻,便重新笑道:“姑母费心了,现如今朝廷事务繁忙,此事还是再等等吧。”
    “不好等了,”姑奶奶有几分急迫,压低了声音,“我原以为圣上身子好起来了,可大皇子那么一闹,再耽搁,怕要再守国丧……”
    “姑母慎言。”谢凤池低声提点了一句。
    姑奶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颤颤巍巍地看向他:“你若真心喜欢那个丫头,你哪怕瞒着旁人先给个名分也好,拘在后院,疯疯癫癫,这也是在扎自己的心啊,何苦……”
    姑母难得放下强硬身段,红了眼,“我身子不好,无法生育,就你这么一个侄子,我总归是盼着你好的。”
    谢凤池安静听着。
    “兄长与长嫂间的事,你应是知晓的,当年便是因为那个女人,闹得侯府后院不宁,如今我也是盼着,你若有本事,就尽自己心意去做也好,万不能再闹个意难平了。”
    “尽我自己心意?”谢凤池轻轻呢喃。
    姑奶奶见他还有商有量,稍微欣慰了些:“人笼统就活个几十年,若不按着自己的心意,不能尽兴,又有什么意思呢?先前是姑母不好,不该因着她出身不好就说那些话,你若是想,姑母替你先将人纳了……”
    谢凤池摇了摇头:“姑母误会了。”
    他看向姑奶奶轻轻笑了笑:“我如今做的,就是在按着我的心意。”
    姑奶奶脸上露出诧异神色,想起洛棠披头散发蹲在草丛中的模样,难掩惊愕。
    谢凤池去到春老院时,自然而然看到这处与侯府其他地方不同,寂静昏暗,如同他前半年多以来的心思。
    她撕破了自己的人皮,叫自己如堕深渊,她便也当活在这样的深渊里。
    谢凤池觉得,自己与姑母说得是实话,这就是他的心意,这样才好,才是真实的,能包容他们俩的地方。
    踏进院子,却见一个婀娜身影枕着手臂蹲坐在屋檐下,月光拂在她漂亮的衣袍上,衬着那张娇美容颜也宛如熠熠生辉。
    听到动静,洛棠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喜悦,恰似终于等到了他。
    谢凤池的脚步便停下,任由洛棠提起繁复的裙摆朝他跑来,如同这些日子以来,她心情还算好的每一日——
    只要前一晚没有欺负得狠了,她第二日似乎都是含羞带怯欢喜的,再不见两人重逢时的那股子愤怒与不甘,前些日子他冷漠而扎心的那句你不配似乎也从未发出过。
    谢凤池忽而就有些微妙了。
    就好似,她不是因为背叛了他而被关在这里,他们只是争吵了一番,时间淡去后,她还是喜爱他的。
    他接住扑进怀里的洛棠,听小娘子软绵绵道:“侯爷怎么才回来,我还想与你一同吃年夜饭的呢。”
    谢凤池眼睫微垂:“我吃过了。”
    洛棠便沉默了,似乎有些难堪,更有失望,可很快她便释怀了,牵起谢凤池的手想将他牵回屋里。
    “那侯爷便陪我吃些吧,我记得去年这会儿是我陪着侯爷吃的。”
    她蜜唇微抿,带着不愿被窥出的委屈,努力地朝谢凤池展露甜美,将那段最美好的记忆也剖出来,在漫天烟花中叫他为之倾倒。
    谢凤池却没说话,也没被她拉动。
    洛棠的身躯娇小,在黑暗中几欲被吞噬,她扭过头,强撑出个笑:“侯爷是同别的娘子在一块吃的吗?”
    谢凤池眉头微皱,便见洛棠擦了擦不知何时溢出的眼泪,努力又笑起来:“无妨,侯爷肯来看我,就很好了。”
    谢凤池忽而就明白了她的担忧。
    原来自己不碰她,竟叫她想了这么多。
    他忽而就很想问,你是真的在意这个,还是只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我觉得,你为我吃醋了,叫我欢喜呢?
    位高权重又淡漠矜贵的侯爷抿紧了嘴唇,虽知不当,他却依旧为她的苦恼而欢喜。
    他可悲地意识到,她满口谎言,甚至有可能姑母也是被她故意诱骗看到了这副惨状,才转而来说服自己,可自己却一次又一次为她的言行影响。
    这方昏暗的小院,是困住她,可也似乎困住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一章疯批的爱,送给大家
    第六十八章
    除夕夜, 端方的侯爷,到底没有在春老院,与一个见不得光的女子厮混。
    下人们各个面带喜色,从立雪院走出来, 手中握着每年主子都会发的利是包, 远处烟花繁盛, 灯火星星点点,与吐出的热气缠绕在空中, 在寒冬交织出一副温暖灿烂的景象。
    子时过去,利是与吉利话都派发完,杜管家才去了立雪院, 将看守的人都检查过一轮, 最后亲自掩上院门。
    他随意间抬起一眼,便见到屋里头、侯爷端坐的桌案下,层层帘幕里边, 露出了一抹绛色的裙摆。
    老管家心头一凛,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般退了出去。
    院中清寂, 谢凤池的侍卫在杜管家离开后,也循规蹈矩地撤出, 将这一小方天地留给主子。
    屋里的谢凤池眉眼微垂, 薄唇轻抿,一袭山水绣纹的大氅将他身子遮掩得隐约,却遮不住他眼中囫囵蔓延的深色。
    灯烛摇曳,人影孑然。
    矜贵俊美的侯爷紧抿着唇, 眉头微蹙, 与清冷气息不符的是他略重且急促的呼吸, 白玉似的手指隐入女子乌黑的发中,手背上的青筋如玉髓下的冰纹,同女子发髻上簪得那只玉钗相映成画。
    他们终归在这张桌下做了这事。
    洛棠被抱出来时,两腿都在打颤,谢凤池看了一眼,哑声道:“也没将你如何。”
    腿抖个什么劲儿。
    漱过口的喉咙还是有些不适,吸气间口鼻中似乎还有一股男子的气味萦绕,洛棠顿了顿,又轻又哑道:“是跪久了发麻。”
    谢凤池没说话,将人抱回榻上,替她揉了起来。
    隔着一层雪袜,尚能感知少女滑嫩的腿,谢凤池揉了一会儿,索性将她的袜子都脱了。
    洛棠睫羽微颤,适时道:“侯爷,来前,我沐浴过了。”
    谢凤池的动作停了停,品味了下她的意思后,向上探入层峦叠嶂。
    两人重逢已有数月,谢凤池已经完全熟悉了她,知晓如何轻易就将她送入山巅。
    可今日他还没怎样,女子径直勾住他的腰。
    洛棠乌云半散,桃腮染霞,衣衫早已在桌下时就落了大半,黑与白在昏黄烛光下相称,明晃晃地勾着男人的眼。
    她还是不死心。
    洛棠不敢看谢凤池的面色,手臂却如菟丝草般攀上对方颈脖,惶惶求吻。
    这几个月,谢凤池的手段见长,她也不弱,甚至能将没回过神的谢凤池反压过来,不让对方有任何反应的余地。
    两人的呼吸都不可避免地变重,洛棠闭着眼去吻谢凤池,因着太过熟悉,清楚地知晓自己吻的是他好看的凤目,是他挺拔的鼻梁,是他薄削的唇,更是凸起地喉结与结实的胸膛……
    洛棠心如擂鼓地向下,然后被男子有力的手腕钳住动作,将她拉回了他眼前。
    谢凤池躺在床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还想继续?”
    她睫羽颤动,明眸如秋水横波:“昨日葵水刚走……不会怀上的。”
    她也不收着掩着,目光有些灼意。
    谢凤池顿了顿,声音清冷了几分:“小娘,你忘了我前些日子的话了吗?”
    洛棠心中冰寒,没想到男人都到这地步了,还不忘对她的惩处,不放给她任何主动的机会。
    她与真正的高门贵女大不相同,因她从来都知道清白没有命重要,先前是思量这具身子得交代得更有意义,才不肯轻易托付,如今受制于他,日日提心吊胆,再不肯也得考虑起来了。
    她要等着六皇子来救她,等着做高门贵女,可最重要的还是先得在谢凤池手下活着。
    这人阴狠乖戾,有过要将她殉葬的前科,哪怕不能立刻怀上他的孩子,起码先在这事上下些工夫,叫他对自己不那么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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