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十分惊讶,可惜当时喝多了脑子也不清醒,实在转不过来洛棠与这些人之间弯弯绕绕的究竟各是什么关系,便不小心发出动静,叫六皇子听见了。
也是那会儿,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赵彬长得与洛棠那般像。
崔绍闻言,也不知在想什么,最终缓缓点了点头:“行了,你好好养伤吧。”
“那你别告诉我老子啊,就说我在你家玩儿几天。”霍光赶紧小声提醒。
*
夜里,红帐宁息,谢凤池红着眼梢,不知比多少女子还要风情万千地抵着她,沉湎于柔软,沦陷在她的气息里。
洛棠觉得胸前被他的气息拂得极痒,可她也不想撤身,反让两人贴得更紧密。
谢凤池勾起嘴角,细微摩挲叫少女颤了颤。
“今日去了逛了后院?”
洛棠嗯了一声。
“放心了?”
洛棠红了脸:“放心什么?”
“侯府还没有主母。”谢凤池抬起眼,自下而上看她,睫羽拂过雪山,又是一阵战栗。
他的凤目上挑,带着往日没有的轻浮与邪气,更俊美了。
洛棠想说自己才没有担心这个,可听到那个“还”,情绪又沉了下去。
她低声说:“早晚会有的。”
谢凤池没回答,洛棠不禁有些委屈,他抵在她身前,自然感受到了轻微地抽噎。
他有些微妙,不说这个早晚连他自己都不甚期待,但若真有了,她难道不是会更高兴吗?高兴他要分出精力去应付另一个人,不再会总是盯着她,桎梏着她。
还是她太过贪心,明明不喜爱自己,却也不愿意自己被别的女子占据。
谢凤池便不由往深想,一个人真能这样平白无故地贪心吗,为何不喜爱,也能表现得这般伤怀?
便听洛棠突然小声道:“早知道,还不如那天晚上,就被庞统领一剑杀了才好呢。”
谢凤池诧异地笑了下:“你说什么?”
洛棠有点害怕回忆起那事,可现如今本就是破罐破摔,便撑起身子,鸭子坐在他身上:“若是当时被世子杀了去给老侯爷殉葬了,也没后面这些事了,也不用日夜提心吊胆了。”
谢凤池嘴角的笑敛起来。
他也未真对她怎样,她反而开始耍脾性了?
可他还没想清楚该如何处罚她,她竟先哭了出来,眼泪顺着鹅蛋般柔美光滑的脸一路滴在他被扯开了衣襟的腹上。
有些凉。
“我本以为生死就是最大的事了,可现如今侯爷不杀我,反叫我生出胆子,多想了很多。”
“人为什么要长脑子呢,为什么要多想那么多事呢?想得越多就越叫我难受,凭什么,凭什么你这般反反复复地对我,将我吊着不上不下,自己却永远清清静静呢?”
“我也不想逃了,就想与侯爷在一块天长地久的,哪怕您不让我有子嗣我也认了,可您就连更亲近些都不与我做,还想着早晚迎娶别人,我到底算什么呢?”
她十分不忿又伤心地看着谢凤池,“我连个通房,连外室都算不上!”
起码,她们是真的能同主家水□□缠的!
“您……您是混蛋!”
洛棠撒开性子,突然就止不住地哭出来,叫谢凤池有些茫然。
他说一句话了?
怎么就混蛋了?
他甚至按照惯常的思路在想,她又在盘算什么?
可他想了很久,想她竟连死都不怕了同自己这般闹腾,倒像真的委屈极了,倒像,真的对他动心了。
谢凤池不愿去猜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可终归没为她的放肆之言生出气来。
他起身将人搂入怀中,没有处罚,难得哄了几句。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最温馨的一次相处。
洛棠哭声便小了起来,帐中的温度也仿佛升高了几分。
她红着脸攥住了谢凤池的手,将他往下带,她也不是不喜做这事……谢凤池的呼吸顿了顿,随即微微重了些。
他有副好皮相,动情时更加好看,不怪眼高于顶的三公主都对他念念不忘,听闻被夺情后,私底下拜托媒人走动的高门多不胜数。
这样的人,竟只有自己一人,光想便足够满足。
洛棠的身子软下来,瘫坐在俊美的侯爷怀中不知今夕何夕,谢凤池的手指向来喜爱摩挲什么,如今更是神思清明。
他指尖轻碾,问:“殉葬之事,你从何处听来?”
洛棠呼吸短促:“是,是在江南时,大皇子同我说的。”
谢凤池笑了下,指尖跟着颤了颤,洛棠低叫着抱住身前之人。
他们早就该这般亲密,偏偏赵晟那个废物从中作梗,将她吓得从自己身边逃开了半年,先前他便知道是对方说了些哄骗的话让洛棠心神大乱,却不知具体说了什么,也不愿问。
他垂着眼眸,清楚明白自己为何不愿,抑或是不敢问,因怕她逃开的理由将自己这只鬼刺得无所遁形。
可如今,他还是想再问一问:“他还同你说什么了?”
洛棠小心亲他脸颊,告诉谢凤池,她不记得了,她不想说。
谢凤池沉吟又挑眉看她,将她折腾得哭哭啼啼,可洛棠还是抱着他坚定地诉说,都是些说侯爷不好的话,她不愿再想起,不愿说给侯爷听。
谢凤池的动作顿住,洛棠含着泪吻上他,倥偬低语,她只想让侯爷快活。
她什么都不会,只会叫他快活。
明明也没喝酒,却让他恍惚觉得回到了一年多前,他在她病中被诱惑的时候,那时,他的心脏便为这个小娘多了一抹不正常的跳动。
作者有话说:
台风来之前,一般就,比较黏腻,沉闷,搅和一起,嗯
第七十一章
花朝节前, 谢凤池给洛棠在外带了串精致的珠花回来。
洛棠讶异,因她从来不过这节日的。
以往是她不可出门与旁人一同庆祝,去年这会儿一是为了避让谢凤池,二是为了给自己谋财路拼命写话本, 连花朝节过去了都不知道, 还是崔绍后来欲言又止, 给她折了支新发的嫩桃,她才恍然回神。
如今, 谢凤池手中的珠花华美异常,上面用着鲜嫩的海棠瓣佐着色泽柔美的东珠,极尽糜艳, 是春天里最迷人的一景。
可这朵和之前那只玉钗不一样, 等时令过了,海棠就会枯萎,只剩个漂亮光洁的珠子留在中央, 像汲取了所有生命长出来的瑰宝。
随着珠花被谢凤池一同带来的,还有圣上准备给崔绍赐婚的消息。
洛棠只在起初愣了下,随后露出笑意:“太好了。”
谢凤池端详着她烛光下的容颜, 不似作伪,便轻轻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难过。”
洛棠神色坦荡, 甚至看向谢凤池的时候带了抹毫不掩饰的愧疚:“没有难过, 先前不过是有所谋求,害得崔大人失了礼度,如今他能得圣上恩赐,放下过往, 我只期盼他能好好过他的日子了。”
谢凤池听着那有所谋求, 笑了下。
他于屋内也规矩地束着发冠, 俊美又矜贵,笑时眉眼温顺,狭长的凤目微垂,像含着慈悲。
自从被夺情复入内阁,谢凤池便鲜少再穿浅色衣服,平日里不是绛色的官袍就是玄色的常服,整个人都沉稳内敛了不少,连带着此刻看起来,虽然只是静默不说话,却叫人觉得他在筹算什么。
洛棠乖顺地等他回答,半晌,谢凤池也才缓缓低碾了句:“有所谋求。”
洛棠垂下头。
可出乎意料的,谢凤池今日没有再同以往一般借题发挥来发疯,洛棠想着,应当是时间也久了,反复揪着她这唯一的错处实在也无趣了吧。
可不再揪着她的错,到吹灯后,却还是免不了一番折腾。
黏腻声中,洛棠小声小声喘着气,不敢看谢凤池,因每当此时,他眼神都依旧清明,会叫她十分羞恼于神魂颠倒的只有她。
难道她就生得不美吗?难道她就不够摄人心魄吗?
凭何每次只有自己看他的脸,就会忘乎所以呢。
动静渐小,下人们低着头进来送热水,洛棠腰肢还酸软着,伏在男子结实的胸膛上难得休息了会儿。
片刻后,她才忍不住小声说了句,不公平。
谢凤池正缓缓濯水拂拭她的后背,闻言,被水汽熏得根根凝结的睫羽颤了颤。
他好似并不在意洛棠在说什么不公平,眼眸极缓慢地眨了下:“那你想如何呢?”
洛棠想了想,总不能开口让谢凤池下次行事时,也迷乱些,更或者,让谢凤池与自己真正……
她说不出口,也没这个立场要求,更害怕听到和从前一样的羞辱。
十分委屈,洛棠侧目便看到了桌上那珠花。
洛棠想了想,道:“后日花朝节,侯爷可以带我出府吗?”
拂拭后背的手顿住了,浴桶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洛棠却不知发生了何事,直起腰看他,磕磕绊绊道:“不,不行吗……我想去看花……我没去过……”
谢凤池定定地看着她,忽而想问她,是舒服的日子又过完了吗?
她先前说,没去过庙节,与他出行是头一次,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吗?
洛棠却似乎没瞧见谢凤池眼中氤氲出比水雾更炽热的情绪,她还在自顾自委屈着,思量片刻,低落道:“那不去了。”
谢凤池眯起眼轻轻笑起来:“小娘,你想好再说,万一我当真了呢。”
才怪,他的手掌负在桶缘,纤长的手指轻轻叩打着,琢磨只要她再主动说出要走,干脆今晚就叫她永远留在此处。
水汽不知何时熏得谢凤池眼底布满血丝,再温柔的恶鬼,也终究有不可触犯的禁忌,能叫他转瞬撕裂人皮。
他是舍不得,可若是真到了要抉择的时候,他不能再当那个被放弃的。
却见洛棠垂着头,水汽熏得白玉泛红,柔软的身段半陷在水中,如妖姬出池,以万般风情蛊惑着没有见识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