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雨渐渐停了。
左慈也想好了怎么跟她讲题，在讲题的过程里，把她漏掉的几堂课都补回来。
女孩眼睛很亮，温润干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听她说话，看她弯弯的眼眸，看她耳后细腻的肌肤——就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肆无忌惮看着她。
“颜知？可以理解吗？”
女孩很快回神:“懂了。谢谢左老师。”
其实她早就自学过了，可自私的想听她再说一遍，这样就能在这多待一会。
“你很聪明。”
左慈忍不住笑了笑，细长的眸子微微弯起，像盛了一湖干净的星月:“知知很棒。”
颜知依旧为这个小名脸红，低下脸不敢看她:“谢谢您……”
左慈站起来，推开窗户，雨后的空气里带着泥土的味道:“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
我该走了。
颜知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明明不是第一次，却总是让她难过——她不想走。
可女孩什么都没说，只笑了笑，乖巧安静，把书包收起来，跟着她出去。
颜家离左慈住的小区只隔了几条街，十几分钟的路程，却有很大的差别。
到了路口，颜知照旧坚持不让她往前了，只挥挥手，笑着说:“左老师！我先走啦！”
左慈也朝她挥挥手，看到女孩脸上青春洋溢的笑容，心里想:就该这样的。要一直微笑啊。
她转身回去。
只是没走几步，她才想起……有东西没给小姑娘。
那个……她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的小袋子。
于是她站住，回头，才发现颜知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着她走。
左慈一怔，快步走回去:“颜知，你怎么没动？”
女孩有点不自然:“我也不知道……”
不过左慈心里有事，也没再追问，只是将小袋子递过去:“给你的。”
“嗯……什么啊？”
“回去看看。晚了，别耽误了我看着你走。”
颜知晕乎乎的接过她递过来的袋子……似乎，似乎还碰到了一点点她的指尖。
她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那种……触碰到她后，忍不住跳起来的冲动。
“我走了老师……”
“嗯。小心。”
左慈站在她站过的地方，看着她走，看着看着就笑出来——一向冷静安然的女孩，提着小小的塑料袋，走着走着，竟然同手同脚，差点摔了一跤。
左慈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模糊在灯光下，才往回走。
这傻孩子。
第03章 秋（二）
周一。
化学课后，左慈叫颜知出去。
少女戴着一顶毛线帽，低着头，不敢看她：“左老师。”
左慈凝视着她：“上午怎么没来上课？”
颜知迟疑了一瞬：“家里有点事情。”
她眼睛酸酸的，本来不觉得委屈的，可是被她一问就忍不住想哭……可是她不能哭，这是在学校呢，她也不想让左老师烦自己。
左慈慢慢锁起了眉头，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下巴，拨开她刘海，果然……女孩的脸上有淡淡的红印，看起来像是有一两天了……
“你家人又打你了？”
颜知为她的触碰而心旌摇曳，只胡乱的摇摇头：“我没事。”
左慈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的指尖犹豫着，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道印子，只她一碰，女孩的脸就飞快的红了起来，连带着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是我……”
颜知立刻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握着衣角：“没事的……左老师。”
“你家人这次为什么打你？”
“为……”颜知咬了咬嘴唇，“你给我的……内衣，我妹妹想要……”
左慈摇摇头：“衣服而已。以后她要就给她，我再给你买。”
颜知抿了抿嘴唇，沉默而倔强的低下头。
上课铃声响了。
左慈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先去上课。”
颜知点点头，往教室跑。
左慈想着她，一边往办公室走，到门口听见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老师，我们家颜知这书本费是没办法交上了，你也别催我，我是没空过来的，今天是给我儿子送衣服才来的。以后您看着办，交不上她这书就不读了。”
好脾气的班主任秦老师被她气的拍桌：“颜妈妈，钱是小事，可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对小孩多不负责任吗？颜知都高三了！她成绩很好，以后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的，你在拿她的前途开玩笑！”
颜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什么大学不大学的，姑娘都是赔钱货。我总不能为了她读书，把她弟弟饿死吧。你没看到，她弟弟长身体，那裤腿都短了一截了。好了，我先走了，书本费您看着办吧。”
她往外走了几步，就看见左慈：“哎吆！左老师！”
这可是财神啊，小丫头片子有次帮过这个年轻的老师，后来学费都是她给教的，作业也去她那里写，给家里省了不少电费，有时还塞点吃的，好歹给长个儿的儿子垫了垫肚子。
左慈淡淡一点头。
颜母见到她就想起来一回事：“我说，左老师，我知道颜知那死丫头听你的话，那你也告诉她，做人别那么小气，你给她买的东西，她妹妹要一下就怎么了，看把她妹妹打的！要不是看见你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让她来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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