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表面平息了,展子航半信半疑:所以,你昨晚,帮那小子洗澡了?
阮知慕:你想什么呢,就是用毛巾擦了一下。
展子航:没脱裤子?
阮知慕:没有。
展子航哼了一声:脱了又怎么样,他一个毛头小子,身材有什么看头,还能比我大么。
阮知慕没接茬。
他不太喜欢这种玩笑,严越毕竟是未成年人。
展子航似乎也感觉到了,停下话头,没有再多说。
他们通了视频,展子航给他看自己的租房,从窗户望出去就是九龙塘狭窄逼仄的街道,天空被一个一个灰扑扑的房格子填满,只留下一条胶带似的蓝线。
阮知慕:感觉不如a城。
那当然,展子航笑了,我就交换一年,很快就回去了。这种地方只适合短暂居住,要让我一辈子住在这儿,那不得憋死我。
他再次为自己没有提前告诉他要交换的事情而道歉。
阮知慕:行了,又不是不让你去。
展子航凑近屏幕,九龙塘街头的喧嚣声变得很小。
展子航小声道:我这不是,怕你不理我么。你可是家里的大领导,得罪了你我哪还有好日子过。
阮知慕:你都跑香港去了,还怕这个啊。
展子航笑了:果然还是不高兴?我发誓,发誓好不好,我以后做任何决定都会先跟你商量,绝不自己拿主意宝贝儿慕慕。
阮知慕笑了,骂他:少恶心。
僵持几天的气氛终于缓和。
展子航给他看自己的电脑,抱怨说前天上课时没留神,把电脑摔坏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去哪修,据说香港人工很贵。
阮知慕看那电脑键盘凄凄惨惨鸡零狗碎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钱够吗。
展子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展子航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每个月生活费只有一千五,大二开始申请奖学金之后手头才宽裕了点,但也是杯水车薪。
阮知慕没说什么,点开对话框,给他转了一千块钱过去。
展子航眼见得兴致高了起来:等手头宽裕了马上还给你。
阮知慕想跟展子航说特价券的事,他几周前买的团购美食券,原本打算开学后和展子航去吃的,结果他去了香港,大概只能退掉。
但是展子航说马上要上课了,匆匆挂了电话。
阮知慕只能把话咽下。
阮知慕上午十点有个活儿,人民路一家商场搞家电夏季促销,让他去主持,就是那种主持人在台上拉观众体验产品,回答问题赢大奖,借此招揽顾客的活动。
阮知慕主持这种活动轻车熟路,把台本翻了一遍,打了打腹稿。
他去敲严越的门:我在商场有个活儿,大概下午两三点回来,你中午叫外卖或者去外面店里吃。
严越坐在书桌前打游戏,头都没回。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严越看了一眼:严明华给我发消息,说想跟我视频。
阮知慕:那挺好啊,严老师应该是想你了吧。
他心想,以严越的性子,大概是有些害羞别扭,这年纪的男孩儿都这样。
严越转过头。
阮知慕看着严越脸上的淤青,陷入沉思。
操。
他怎么忘了,严越这副尊容怎么能被严明华看见。
严明华怕不是得当场跟他断绝师生情谊。
说是让他随便教育严越,但严明华有多疼爱这个侄子,阮知慕怎么会不知道。
阮知慕:那你赶紧找个理由拒绝。
没必要吧,严越道,我叔也是关心我,想见一见我,我为什么要拒绝。
阮知慕:
现在一口一个亲昵的我叔了。
严越上辈子大概是个铁匠,阮知慕心想,不然这辈子怎么这么喜欢贩剑。
阮知慕不得不把话说开:严老师会觉得我没有照顾好你。
严越:确实啊,杨桃都不给吃。
阮知慕:我昨天去学校接你回家,帮你洗澡,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他咬了下嘴唇,眼睛扑杀扑闪,作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阮知慕心想,看我不恶心死你。
严越顿了一下,手指一抖,手机险些掉到地上去。
看来效果不错。
阮知慕满意了。
严越:那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阮知慕想起快过期的特价券,忍痛道:等会儿下午,等我工作完,我请你吃泰餐。
严越考虑片刻:一言为定。
他给严明华回了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点。
阮知慕忍不住问:你怎么说的?
严越:我说,摄像头坏了,没办法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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