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本来就只是伴读而已,他们家里自然会安排好一切,你不会觉得他们到文宣殿真是为了识字学文吧?”姜照看向谢锦,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就负责把安乐和佑儿教好就行了,其余的都是韩宣的活计了,不用你操太多心。”
说着又把目光移到了谢徽身上,并没有丝毫要同他商量的意思,直接道:“有锦娘带着,想必你们全家也都能放心,那就从明日起,送佑儿进宫上学吧。”
谢徽没有立刻应下,有些迟疑道:“但是文宣殿的学子,都是宗室皇亲,佑儿如何能与他们做同窗?这要是传出去,怕是……”
“没什么好怕的。”姜照出言打断他,漫不经心道:“有朕在,谁敢多说什么?”
谢徽低头不语,谢锦抿唇一笑,走到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谢徽蓦然抬头看向她,见她双眸灵动,还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微臣明白了。”谢徽轻叹了口气,接受了姜照对于谢卓佑的安排。
因时近正午,姜照和谢锦肯定是要留在谢家用午膳,谢徽就亲自去厨房盯着,让人带谢锦去看望母亲和嫂子,姜照自然也跟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是因自己心虚,姜照总感觉谢夫人和谢徽妻子宁芸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尤其是谢夫人,总是欲语还休,又颇为无奈的样子。
姜照把这归诸于她们知道了谢锦和自己的关系,想要反对又顾及身份,但从心里是看自己不顺眼的,说不定哪一会儿就要向谢锦施压拆散她们了。
或许是要等谢玉折回来之后?
姜照越想,眉头就锁的越紧,也压根儿没注意到谢家的女人们都谈了些什么。
宁芸身子重,坐靠在床头休息,谢夫人和谢锦在一旁陪着她,姜照觉得自己多余,和她们寒暄几句后就自觉坐远了陪谢卓佑玩几个小木人。
“陛下看起来心情不好,是你招惹她了?”
谢夫人远远看了姜照一眼,见她眉头紧锁,虽是在盯着谢卓佑,但显然已经走了神。
听了母亲的疑问,谢锦忍不住轻笑一声,压低了嗓音道:“我才没有招惹她,估摸着是怕爹爹回来之后找她要女儿吧。”
宁芸摸着圆滚滚的腹部,见她们俩都小声说话,于是也有样学样,低声问谢锦:“锦娘,你既然已经说服了阿爹,为何不对陛下如实相告,还让她在这儿心惊胆战?”
谢锦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她既然喜欢藏着掖着,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也让她尝尝被瞒着的滋味儿,最好等爹爹回来,再甩几个脸色给她看。”
“那毕竟是陛下,并非一般的女儿家,你可不要恃宠而骄。”谢夫人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拉住了谢锦的手,意味深长道:“你既然下定了决心,也说服了你爹,娘亲也不会执意反对。
但是锦娘,陛下尚年少,心性不稳,谁也不能保证她对你的好能到什么时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多年风雨催你长大,还是要为长远考虑呀。”
“阿娘放心,您说的这些我都懂,也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谢锦伸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以作安抚,又出言向她保证。
她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的将来,也并不想把姜照待自己的好执意灌输给母亲,毕竟感情一事,的确不足为他人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有些偏爱和长久,她自己懂就足够了。
又说了会儿话,前院有下人来报,说老爷已经回府了。
姜照突然站起身来,惹得谢锦回头看她,问道:“怎么了?你是想在这儿等爹爹来见你,还是自己去前厅见他?”
“自然是我去见他,哪有劳烦长辈的道理?”
姜照提了一口气,面上表情没什么波动,掩在袖下的手却悄悄攥成了拳头。
她已经做好了要被谢玉折责斥为难的准备,毕竟在她心里,她这位泰山可比赵家那帮子人要难对付得多,而她对陆苍玉使的手段,在谢玉折这里也根本行不通。
但出乎意料的,谢玉折见了她和谢锦一起出现,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态度,好似前些日子满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根本没飘进他耳朵里一样。
甚至用午膳的时候还亲自给她布了菜。
姜照有些受宠若惊,一顿饭吃得忐忑不安,饭后谢玉折邀她去书房谈话,她看向谢锦,满眼都写着不情不愿,希望谢锦能想法子救救她。
结果谢锦不仅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还直接假装看不懂她的暗示,直接牵着谢卓佑上街去了,姜照想拦却找不到借口,只能让元祥替她跟了上去。
“今日本来不想谈公务,谢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朕商量?”
姜照坐着,谢玉折站着,她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面色肃然一本正经的老丈人,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挺直腰背,等待接受未知的审判。
然而谢玉折既没有对她苦口婆心地劝谏,也没有破口大骂的冲动,只是走到了书桌前,从上面捡起一个无字信封,转身将它递给了姜照。
“这是什么?”姜照低头看了一眼,没敢接,生怕是什么要辞官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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