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戏很深。”
“是呀,”辛野应了一声,“她对剧本解读得太过通透, 这让我有些担心。”
“担心她日后再也出不来?”
辛野却没再接着说, 她撑起笑意, 掩盖面容上的疲惫:“今天的分镜脚本我很满意,原原一定要好好拍哦。”
葱白的小手轻拍了拍姜原的额发,辛野心情大好,转身便溜到演员堆里讲戏去了。
姜原只得无奈地看着那道溜走的背影, 继续手里调机的工作。
因为演员情绪调整得当,昨晚的筹备也充分,一整天下来整个剧组的拍摄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除了午餐时中断了一小时的拍摄,全剧组几乎连续工作了十二个小时。
姜原翻动分镜脚本,接下来的几段戏里没有夜景。
“姜摄影, 我们接下来还需要拍哪部分?”那名法籍摄影师走来询问。
“今晚应该不会拍夜戏, 具体看导演的意思。”说着, 姜原抬头看向坐在设备前的穆三维。
只见穆三维毕恭毕敬地站着, 在和身旁一身黑西装的人交谈。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费正培。
注意到姜原在看这边,费正培朝她招了招手,向她示意。
姜原放下机器,稳步朝费正培走去。
“你们谈,我先去看看镜头。”
说完,穆三维面容凝重地看了一眼姜原,便转身离开。
姜原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她面容无波,抬头看着费正培:“费先生来了多久了?”
“不久,我来只是看看你们的拍摄进度。”费正培笑得很和蔼,“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认真起来谁都打扰不了。”
姜原也跟着笑了笑。
“……行了,我也不是平白来的,这次是想通知你一些事情。”
见费正培主动提出此行的目的,姜原也收敛了心绪静静听。
毕竟董副局案件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发酵,前些日子也结束了最后的庭审,董副局和一部分政界蛀虫落马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你知道的,Joyson为了彻底推翻董副局,拿出一份她亲自录的证据。虽然最后结果也确实像她安排的那样,但是……”
费正培欲言又止,不自觉摸了摸胸口处别着的雪茄。
姜原随手在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上点了下,费正培只好干咳了一声,将手背在身后。
“董副局死到临头想要把Joyson拉下水,和他那伙同伴将Joyson的□□外流。”
姜原瞳孔微不可察地缩紧。
□□外流?
乔吟山那个女人的?
但很快,姜原就冷静下来:“这对乔吟山来说,处理掉并不是难事。”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费正培从鼻息中重重叹气,“她明知这一切却根本没有采取行动,我看不明白她是否有别的打算。”
看着费正培焦急得再一次抚上胸前别着的雪茄,姜原注意到他眉间已经拧成了川字。想来费先生对于乔吟山此举,还是担忧多于警惕。
姜原了然,缓缓敛下眸子。
“费先生有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我很抱歉,擅作主张让我手下的人把外传的照片拦截住了。哪怕只是以商业伙伴的名义,我也不希望Joyson如此自暴自弃。”
姜原“嗯”了一声:“费先生请放心,乔吟山只是在试探罢了。”
费正培懵:“试探?”
沉默了许久,费正培那属于商人的大脑才总算回到正确的思考道路上。
因为和乔吟山合作推翻董副局,让本就因为歉疚而对乔吟山疏于防备的费先生更加疏忽。他现在看待乔吟山近乎同伴,完全忘记了对于乔吟山来说,他是个十多年来的敌人。
颇为遗憾的将胸口处的雪茄取出,费正培捏着雪茄朝姜原挥手。
“打扰你了,我明白了。”
说完,他就在姜原的视线中转身离开。雪茄随着他的步子走远,一点点缭绕出朦胧的烟圈。
姜原也随即转身,走回自己掌机的位置。
脑海里如今闪烁的都是乔吟山的所作所为。
她和这个女人亦敌亦友,不像亲人却有血缘。乔吟山想要做什么都与她姜原没关系,可姜原却本能的被乔吟山牵动情绪。
方才费先生说的那件事,如果不是因为对乔吟山的了解,姜原险些也开始担心她了。
就像之前,乔吟山以身涉险将自己送到董副局的虎穴之中,姜原明知她不会平白把自己送去,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拼了命地想去救她。
人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
姜原连自己也捉摸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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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的时日一天天流逝,在多种版本的尝试中,《金银错》全片渐渐有了完整的轮廓。
最后一场戏的最后一个镜头,夕阳在远山处留下斑驳碎金。遭受红/卫/兵□□的金枝发丝凌乱,面容上的妆被火焰的灰烬污染。
她的眼中倒映着如火的夕阳,面对必然颓败的命运,仍然不屈不折。
由于演员的情绪到位,姜原这一镜头始终没有结束,甚至一个镜头从人物近景不知觉间延展到了大全景的夕阳。
这一神乎其技的镜头被创造了出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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