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逃出那个牢笼,真正做一次自由人,做一次自己。去过我想过的日子,再没有血腥和杀戮,再不要任人摆布却无能为力。
从那天起,我便再也没有哭过。
像是泪水都在那一天流尽了。
我以为我没有泪了,直到遇见了你,阿欢。
当你舅舅同我说,你在我身边会给你带来危险时,其实我心底怕极了。
我怕我护不住你,我怕我带给你的不是幸福,而是伤害。
我更怕,终有一天,我会失去你。
阿欢,你说,我该怎么办?
安错静静的讲至此处,已是泪流满面。
林长欢轻轻拭去安错脸上的泪水,也泛红了双眼,含着泪握紧她的双手道,“不会的,你不会失去我,我们还要一起去盖竹屋,去隐居,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去做......一线牵,我也一定能拿到解药的。”
安错带着鼻音,问道,“一线牵的解药?”
长欢强做笑颜继续安慰道,“你忘了,我家可是有两位大夫,其中一个还是回春圣手。一线牵的解药名叫百日红。这百日红,待我拿到了,我们便远走高飞。”
安错喃喃道,“远走高飞...远走高飞...”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可一切又仿佛触手可及。
长欢一个肯定的眼神,让安错觉得心安万分,似是有了着落。
远处传来杨延的呼叫声,由远及近。
安错道,“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拐入竹道,便遇到了杨延。
杨延略有些不自在道,“阿荀叫我来看看,说该吃午饭了。”
三人并排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待至别苑门口,安错却止步道,“我该走了。我这次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我便不进去道别了,我想,你二舅也不想见到我。”说着看了杨延一眼。
长欢急的一把拉住安错的衣袖,眼中满是不舍道,“那,这次要多久?”
安错走近摸了摸长欢的头,语气满是宠溺道,“我一有空,就来。不会很久的。”
安错转身前,长欢又急急道,“等等...”说着从怀中摸出红绸布包,一红一白两块玉佩静静躺在那里。长欢将红心血玉拿出来,递到了安错手中握紧,叮嘱道,“这个,你收好。”
长欢说完,又将红绸布包贴身收起。
安错展开手心看了看,抬首道,“我会时刻带在身上,一刻都不离身。”说着,又从怀中摸出蓝布香囊,递给了长欢道,“我没什么随身东西,这香囊跟我最久,你若不嫌弃,先替我保管吧。”
长欢接过香囊,心意已明,道,“我替你保管。待下次见了,你记得拿礼物来换。”
安错重重答道,“好。”
一声口哨声响起,只见林中奔出一只棕色骏马,在安错跟前停下。
安错一跃上马,又扭头回望了长欢一眼,便策马而去。
直到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也从视线中消失不见,长欢依旧矗立在那里。
杨延拍了拍长欢肩膀道,“人都走远了,回吧。”至此时,他才慌觉,这个自己带大的丫头不仅动了情,且情根深种。
第11章 百日红
餐桌上,无人言语,气氛将至冰点。
长欢看着林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疏离感。随便扒拉两口饭后,长欢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说完便要起身往外走。
林荀道,“坐下。”
长欢又落了座,直视道,“阿错,我不会放手的。”说完便起身走了。
林荀追到院中,喝道,“站住!”
长欢愣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后院走去。
杨延见情势不妙,也跟了过来。
林荀又喝道,“林长欢,你站住!”
长欢这才住了脚步,回身见林荀已是双唇紧闭,满脸怒气。
这样的林荀,杨延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气,尤其气的对象还是长欢。
长欢直挺挺的跪了下来。脚下的鹅卵石路,硌的膝盖生疼,只是此刻她已无心在意。
林荀喝道,“忠伯!”
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仆忙上前来,道了声,“二少爷。”
林荀面无表情道,“林家家规,目无尊长,违逆尊长,该作何罚?”
忠伯弯腰行礼道,“戒鞭三十。”
林荀微微侧头道,“那还等什么?等我亲自动手吗?”
杨延忙上前求情道,“阿荀,算了吧。她一个小孩子...”
林荀被这一句激怒道,“你当她是小孩子,我看她倒是很有主意。”
忠伯转身吩咐身后的小厮取来了鞭子。四尺七寸长的戒鞭,花纹盘结。
杨延见林荀正在气头上,只好去劝长欢,他蹲在长欢身边,急道,“长欢,你快认个错,认错啊...”
长欢看了眼杨延,又看了看林荀,倔强道,“我没错。如果说和阿错在一起就是错了,那我宁愿一错到底。”
林荀一把拉起杨延至一旁,不带一丝感情冲着小厮道,“打!”
小厮颤巍巍抬眼看了看忠伯,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不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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