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钦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怔愣了一下,把他检讨纸抽走。
“哎......”路倏不防,字滑出来一截,赶紧按住信纸边角,“干什么?”
“我写。”褚钦江说。
“你会写?”路倏反问。
褚钦江:“.....不会。”
路倏挑眉:“那你还抢?”
褚钦江思考了几秒,说:“不会,你教。”
路倏乐了:“教你得两小时,我自己半小时搞定,不划算。”
“不用。”褚钦江坚持,“我也,半小时。”
见他一脸不容拒绝,路倏突然来了点儿兴趣,指指信纸:“那你先试着往下写。”
褚钦江略读一遍路倏写出来的内容,目前还处于承认错误阶段。
最后一句是,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深深的羞愧与自责,愧字下边那一笔飞到了横线外头。
褚钦江说话不太利索,作文还过得去,就是用词太直白没什么修饰,所以得分不高。
他在愧字后面划上句号,另起一行。
——以后,我不用给褚钦江带擂茶,褚钦江会给我带。
路倏:“......”
他一把将纸抽回来,冷静说:“我自己写。”
褚钦江有点茫然:“怎么了?”
“你这不叫检讨,”路倏揉了揉他脑袋,“叫讨打。”
说完将那张纸随手塞进桌肚,重新拿了张,埋头写起来。
禇钦江笑了下,不再捣乱,安静刷自己的题。
老师开完会姗姗来迟,上完课,路倏检讨刚好结尾。
唐星辰走过来,边看手机边问:“出去吃?我订了个锅,麻辣牛肚。”
“今天不行。”路倏划了划手机消息,“我妈来了。”
沈含给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又发了几条消息,说是来送饭。
“行。”唐星辰点头,转身又问,“你俩去不去?”
冯长宇和潘冕点头如捣蒜,频率完美一至。
唐星辰笑着骂了句吃货,说:“走。”
“去厕所吗?”路倏问禇钦江。
禇钦江正捣鼓自己的电话手表,闻言摇头。
“那你在这等我,”路倏说,“马上回。”
禇钦江抬首,平静地盯着他背影离去,下一秒,自己往反方向走了。
老洪在批改作业,听见敲门声,抬头见是禇钦江,还挺惊讶。
“进来,别站门口。”老洪招手,“怎么不去吃饭?”
“老师,我不换,座位。”禇钦江一句废话没说,单刀直入。
他有些着急,担心陈茹已经和老洪提过了。
老洪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什么换座位?”
“陈老师,要给我,换座位。”禇钦江重复道,“我不换。”
老洪放下笔,认真看着他:“陈老师为什么要给你换座位?”
禇钦江不说话了。
洪瑞知道这个学生有点特殊,并不强迫,只是慢慢引导说:“是不是被老师批评了?”
犹豫了会儿,禇钦江点头:“嗯。”
“路倏和你讲小话?”老洪问。
“不是。”禇钦江否认。
“那是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禇钦江和老洪对视,须臾后,只说了四个字。
“我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担心路倏找不到自己,他强硬道:“我只接受,和路倏,同桌。”
老洪叹了口气,明白一时半会儿问不出来,只安抚说:“这事不着急,你先去吃饭,我暂时不会调座位,你不用担心。”
禇钦江说了句谢谢老师,遂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路倏靠在走廊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禇钦江走进,拍了拍他:“yan,走了。”
路倏掀起眼皮,神色不冷不热:“去哪儿了?”
“老洪,找我。”禇钦江说得面不改色。
“是吗。”
路倏声线平淡,没有起伏,仿佛只是随口一应。
不带感情的目光从禇钦江微抿的嘴唇,慢慢移到弧度漂亮的眼角,最后停留在他身侧的手背上。
如同审视一般,却又像在观赏。
禇钦江指尖动了动,在对方极具压迫感的视线里,握住了路倏手腕。
“yan,我饿了。”
“走吧。”路倏抽回自己手腕,插进裤兜转身,“你姨姨在食堂等了。”
禇钦江几步跟上,他能感觉出路倏情绪不对劲,并非生气,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禇钦江语言贫瘠,讲不出什么好听的,斟酌半天,也只是伸了伸手,拽住他校服衣角。
笨拙的说一句:“yan,别不,开心。”
语气里含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与焦虑。
路倏回头看了他一眼,僵持片刻,终归还是软下脾气,放慢了脚步。
他刚才去厕所时,厕所里排着长队,不想等就原路返回了,谁知恰好看见禇钦江进了办公室。
出于好奇,他在门边站了会儿。
禇钦江找老洪干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
是以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上午陈茹对禇钦江说了些什么。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那更多的,是对陈茹多管闲事的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