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嗓子哑得不行。
电话那头传来陈芊怒声的呵斥,“你人去哪了?”她尖锐的音调震得陈非耳朵疼,“你室友说昨晚就联系不上你,找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宿醉的头疼非常难捱,陈非艰难地翻了个身,一手捂着额头听电话。
“没事……出去玩儿了……”
“去哪玩?算了,懒得问你,没事儿就赶紧回学校去。”
陈芊说完,把电话挂了。
房间里恢复一片寂静,陈非扔了手机,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他躺在床上缓了许久,等到头疼稍微好点儿了,才撑着身子坐起来,挪到浴室去洗澡。
花洒喷出的热水浇散了睡意,陈非四处打量这间房,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这个酒店他从没来过,他也不会吝啬到只给自己开一间小小的单人房。陈非洗了把脸,想起昨天自己喝了好几杯最烈的响尾蛇,应当是喝醉了,被调酒师的朋友们送来这里休息的。
陈非一向对自己的酒品很放心,他喝醉了不耍酒疯,也不胡言乱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话也比平时少很多。
简单洗了个澡,陈非打算晚上去酒吧问清楚,好把开房的钱还给人家。他围了条浴巾,赤裸着上身,靠在洗漱台前刷牙,顺便烧了壶热水。
热水壶在房间里发出电器运作的声响,陈非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愣住了。
他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有些不可置信地凑到镜子前。
“我操……”
陈非摸了摸自己浮肿的眼皮,又摸了摸破皮的嘴角。他稍微一咧嘴,那破皮的地方居然还渗出血来。
再往下看,胸前有好几个牙印,红色线条非常清晰,显然是有人在他的胸肌上狠狠来了一口。
他吓了一跳,回想起昨晚睡觉时的触感,确实是有人躺在他身边。
陈非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浮现出无数种恐怖的猜想。他真是倒了大霉,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失恋后醉酒,居然还被人占了这种便宜!
正当他攥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却见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那人头像是熟悉的一片蓝。
几天前,是他把陈非主动删了好友,现在又主动找上门来。
【验证消息:一千五加三百六,还钱。】
看到这个熟悉的头像,昨晚的记忆逐渐全部回笼。
昨晚,陈非记得自己在酒吧喝酒越喝越难受,醉意朦胧间,居然给姜初打电话道歉,调酒师让人带自己去休息,他也不肯,等到后半夜才终于等来了姜初。
后来,姜初带他去了酒店,在那之后……
陈非回想起昨晚差点擦枪走火的情景,简直气得牙痒痒,要不是当时他醉得一塌糊涂,今早姜初哪有机会早早溜走!
他记得清清楚楚,昨晚姜初承认喜欢过他,然后便趁着自己喝醉了不清醒,趴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那主动的劲儿,他从来没见过。
陈非飞速刷完牙,通过好友申请,而后对姜初进行一连番轰炸。
【陈非:姜初,昨晚的事情我都没忘,你大早上的自己溜了,是怕面对我吗?】
【陈非:你这次别想糊弄我,把我咬成这样,你想抵赖也难。】
【陈非:(发送图片)】
【陈非:不是说喜欢我吗?我们从头再来一次,好不好?】
一连串的消息发过去,对面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陈非坐在床沿揣摩了半天,敲敲打打写下一句“我是真的喜欢你”,刚准备发过去,姜初的消息便发进来。
【姜初:还钱。】
陈非把那句话删了,颇有些无奈地回复道:
【我现在没钱还你,你等几天,过几天我就还。】
那边静了片刻。
【姜初:你这样的人会缺钱?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陈非,我已经认输了,你不必这样折辱我吧?】
陈非心里着急,飞快打了句解释的话发过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他烦躁而焦急地抓了把头发,起身套上衣服,去前台退了房,急匆匆搭公交去D大。
夏季降临,公交车上挤满了人,空气也汗涔涔的,陈非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吹着空气里燥热的风。
回想起昨晚姜初的面容,接吻时柔软而甜腻的触感,陈非忍不住弯起嘴角。
那句“我喜欢过你”像是什么魔咒,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从酒店到D大的公交不过几站路程,陈非却觉得无比漫长。下了车,他径直进入D大的校门,穿过熟悉的林荫道,直奔图书馆二楼。
图书馆已经和上个月来时没两样,小情侣们霸占着双人座,有人在座位上呼呼大睡,哲学类书籍的书架间依旧一个人也没有。
陈非在姜初常坐的地方看了一圈,角落里的座位空荡荡的,没找到人。他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却听身后值班的学生开口道:
“在找人吗?”
陈非一愣,转身见门口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男生,脖子上挂着蓝色工作牌。
那人指了指姜初常坐的那个座位,笑着朝陈非说:“你是不是找姜初?他今天有事出去了,要下午才会过来。”
陈非微微皱眉,不假思索地问:“他去干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