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睡的很不安稳,总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我的脚心,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一直似睡似醒的,隐约听到动静,睁开眼,河雅已经不见了。我这才安心地从角落里爬出来,占了整张床躺平,好好地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是被饿醒的。昨天一天我几乎都滴水未进,又着实被河雅气地够呛,现在睡饱了,那饥饿就有些不容忽视。
我换上自己的黑衣,脸上的妆容糊地一塌糊涂,捧水洗干净了,倒影里的人面色有些苍白。我不在意地甩干手上的水珠,推开门就看到跟门神一般站在屋外的仙小妍。她睃着我不阴不阳地说:“还真是能睡……瞧瞧你是个什么鬼样子。”
我对她此刻出现在这里格外费解,妖无蓝站在她身后,背着她偷偷对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好吧我假装没看到。
“主上说了不能打搅你睡觉,等你睡醒了就请自己过去如镜阁,她们在那里等着你。本来是预备着等你一起用早膳的,现在更好,直接午膳了。”
我立刻想到自己昨晚的待遇,她们大鱼大肉地吃,可是我面前就一杯可怜兮兮的茶,还是一口就能喝到底朝天的那种。这一想就有些不愿动,仙小妍催促道:“想什么呢你给我快点!”
我把仙小妍给打发了,问妖无蓝:“有没有吃的?随便什么。”
她显然对于我不空着肚子去吃山珍海味而对粗茶淡饭上心这点特别无法理解,我也懒得和她解释,看她拿来两个冷馒头,蘸着凉水几口就塞进了肚子里。
正想问妖无蓝还有没有,仙小妍竟然使了个回马枪,面色不善地冲到我跟前用力戳我的脑门:“你想什么呢?多少佳肴珍馐在前面等着你,你倒好,啃这东西!没出息的贱奴,怎么就不噎死你!”
我没精打采地跟在她身后,一路走一路被她数落,好像是我干了件多么天理不容的蠢事。唯一庆幸的是她不再对我的皮相进行折腾了,耳朵直到现在还疼,睡觉时都无法侧躺……说到耳朵我就想起河雅那一系列动作,不知怎么的脸上有些烫胸口有些堵,一股子邪气团在心口,要散不散憋地难受。
进屋后离珠的目光先是停在了我的脸上,随后又落向我的腰部,久久不去。我下意识地去碰自己的腰,河雅轻咳一声,我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离珠收回目光,开口说:“春至,来坐。”
她让我坐在河雅身旁的空座,自己却与我们隔了好几个位置。我看了河雅一眼,她压根不看我,对离珠说:“我说的黑玉膏——”
“回头让小妍拿给你。”离珠不咸不淡地回答她。
河雅说了声“好”,转而对我说:“春儿,向离珠道声谢。”
我不知道这其中缘由,但既然已经和河雅达成了协议,我只好言听计从,对离珠说:“多谢岛主。”
离珠舀了勺白粥,眼皮子也不抬:“不谢。”
气氛怪异到无法形容,桌上的菜色一看就另人食指大动,但离珠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手边的白粥,河雅连筷子也没举,我就没法说服自己去尝那味道了。
谢天谢地自己有先见之明,好歹塞了两馒头进肚子里,不然这次又是场残酷的煎熬。我又想如果那么多年之前我可以管住自己的嘴,没有去偷吃山猫的那粒丹药,如今断不会发生这样的场景吧?
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认识夭华,当然河雅也一样,我与她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就是这么荒谬的,我与她们坐在一桌,以着某种乱七八糟的原因。
“在无尘居”,离珠淡淡开口:“你睡地可还习惯?”
我没意识到她是在对我说话,因此目光一直放空。河雅见我不说话,稍微偏过头:“春儿,春儿?”
河雅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后知后觉抬眼,看到她已经完全扭过头,脸正处在离珠看不到的角度,对我瞪眼横眉。我立刻回答:“习惯。”
“真是迷糊。”河雅状似宠溺地摸我的脑袋,笑容美地天崩地裂……她又想干嘛!?
离珠若有若无扫了河雅一眼,说:“甚好。”
“都怪我,春儿一夜都没怎么睡。”河雅的调子放地很轻柔,她说的是没错,我确实因为对她的厌恶而一夜都没睡好。离珠闻言“哦”了声,勾出一丝笑,很快又散去。
“春儿要尽快习惯的其实是我啊……”河雅半是甜蜜半是无奈地叹息,我却怎么听怎么不太对味。河雅见我面色不善,快速瞥了眼离珠,然后对我龇牙,做出一个“桃花”的唇形。
这挨千刀的在威胁我!!
“不……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习惯了,嗯,习惯了。”我低下头,示弱。河雅得逞地笑了,胸口不断起伏,那笑声刻意压地低低的,带着些微的促狭和捉弄,我又不解了,此时离珠却站起身,对我们淡声道:“我饱了。”
河雅马上表示自己也饱了,离珠坐回到珠帘之后,河雅跟在她身后,临进去之前扭头来看我,嘴角上扬着闷笑。我用眼神询问她自己要怎么办是否可以先走了,她撩起珠帘,直接无视我。
我不知道她们在里面做什么,她们也没有说我可以离开,我就和傻子一样,闻着这满屋药香,神游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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