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筠罕见的在这种场合没礼数的笑了一下,刚要开口跟沈奶奶解释,就被商染竹打断了,“是啊,听筠可疼我了。”
“好好……”
沈奶奶这边倒是心满意足了,一旁的扶着沈奶奶的沈黎倒是眼睛里装上了些疑虑。她一言不发的细细打量着商染竹,依稀想起来这孩子是一年多前媒体上闹得纷纷扬扬的“沈商不和”的主人公之一,商染竹。
沈黎本想开口询问几句两人这是什么情况,沈念岚就拿着一朵胸花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拍了商染竹一巴掌,“我看着就是你,给。”
“什么?”商染竹不解的接过沈念岚手里的花。
沈念岚指了指大家胸口都别着的胸花,荒唐的解释道:“好看。”
“胡说。”沈听筠看了沈念岚一眼,这孩子从沈齐家死后就跟满血复活了一样,披着成熟稳重的外壳说话还是不着调。
“什么好看啊,就是为了区别来宾,这样就不会跟别的厅里的人混了。”
说着沈听筠就拿过商染竹手里的胸花熟练的打开,凑到商染竹跟前小心翼翼的揪起她的衣服给她别了上去。
屋子里的灯光给的很足,尽管是一个吊唁场所,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太多的低沉气压。暖黄色的灯光落在沈听筠微微低下的头颅,几缕碎发划过她的侧脸,清冷中带几分温柔,仿佛就是自己已经娶到身边的妻子。
沈黎眉间的锋利柔和了几分,她看着商染竹注视着沈听筠的眼睛,漆黑的瞳仁中带着满满当当的光亮,即使她从来没有听商染竹说过爱沈听筠这件事,还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得出来。
沈黎有些恍惚,好像很久很久之前,顾华岚也是这样给自己带上差不多的一枚胸花的,而自己好像也是这样久久而深情的注视着她。
“啧啧啧啧啧啧……”沈念岚莫名的就吃到了一嘴狗粮,先前跟商染竹聊天的时候还以为这家伙是单方面喜欢自己姐姐,结果现在发现这箭头还是双向的。
自己这么一个漂亮美丽大方高岭之花的姐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就这样被这么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人给搞定了。
有些气。
沈黎不满的看了一眼沈念岚,提醒道:“小念,不要闹。”
沈念岚立刻收住了自己啧啧的嘴,“哦”了一声就乖乖的站到了沈听筠身边。
其实整个屋子的气氛只有一个悲伤作为铺垫,到场的客人们大半里都在三两成堆的聊天说话,大家都绷着脸上的表情,表现出多么多么难过惋惜的样子,实际上真情实感跟沈奶奶一样痛不欲生的不过二三人。
沈齐家活了一辈子,他那个年代的老人都去的差不多了,他就像一只顽固的白鹤,留恋着他的江山,贪求在这世上过活几年,享受够了奢靡,再去地下领他该受的刑法。
吊唁礼节结束后,沈黎作为长女捧着沈齐家的骨灰盒从吊唁厅里出来,一路上真真假假的泪珠子撒了一地,沈奶奶更是哭的泣不成声,几次连带着搀扶她的人都差点跌到。
黑压压的一片豪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启动,沈齐家这个送行的车队算是奢华气派了。
沈家原本就不算什么豪门大户,就更遑论祖坟一说了。这片西郊山上风水极好的沈家坟地是沈齐家在自己当时赚了一大笔钱后,置办下的。当初请人做法,迁坟入园,声势浩大。
沈齐家这人有了钱就喜欢给自己贴面子,买了新闻,做了不小的篇幅。
孝子贤孙。
入土,竖碑,在这苍翠欲滴的山上,沈家寥寥坟头的祖坟里终于是又多了一座新坟。
就算是沈齐家再想跟他的续弦合坟,沈黎还是单独把他一个人葬在了一处,靠不近自己的母亲,更靠不近沈钦的母亲。
作为沈家的主人,沈黎带着她的两个还在站在最前排,而商染竹这种宾客则站在了最后面。穿过稀疏的人群,商染竹看着那三个身形相差无几的背影,心里不觉感到些沉重。
太阳前轻飘飘的停下一朵厚重的云彩,遮去了大片的光亮,在这个寒冬腊月里,更增添了几分刺骨的凉。
悼词,默哀,沈齐家的丧事在正午就结束了。
等众人都安慰完站在坟前迟迟不动的沈黎离去,商染竹才默默的提着手包朝那三个相似的背影走去,安静的站在了沈听筠的身边。
“不走嘛?”商染竹见这一家三口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道。
“跟着我,带你去见我母亲。”沈听筠说着就牵过了商染竹的手,带着她跟在刚刚抬起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的沈黎身后。
那是一块小小的僻静的坟地,小小的一个坟靠在一颗粗壮的树下,干净的石碑像是被人前不久就擦试过了。
上面一行小小的黑子,商染竹看的模糊,只认出了三个字。
顾华岚。
这是沈听筠妈妈的墓。
这一家四口一路走来诸多坎坷,尽管最后沈黎成为了沈家新一代的主人,成为了大家族争斗的胜利者,可是去的人终究还是去了,顾华岚的坟依旧是孤零零的挨在那颗沈黎亲手种下的梨树旁。
“妈妈。我们都很好,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就都是风平浪静了,你放心就好了。”沈念岚笑着看着顾华岚的照片,她对顾华岚的记忆很少很少,但是每次她看到顾华岚的照片总会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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