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她自问。
还嫌自己不够脏吗?
别忘了她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她只会让你变得更肮脏。
更肮脏!
脏!
脑子里的声音激烈、偏执,宛若一个疯子站在面前狺狺狂吠。
温思琪被吵的头疼,不得已曲起双腿、蜷起身子,抱着脑袋将自己埋藏,只有些许颤抖的呢语从缝隙间钻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这样的声音持续好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下来,抱住自己的身体也不再颤动。
半晌,温思琪松开双手,背靠床头板,侧过头无神地看着熟睡中的女儿。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污点也不复存在。
“杀了她……”
倒映着光点的眼眸不起波澜,沉静的如一潭死水。
温思琪喃喃……付之了行动。
她将女儿细小得仿佛一用力就会被拧断的脖子握在手心,一点点……一点点……五指指尖红里透白。
那张才刚刚张开的脸很快皱在了一块,不得痛畅的血液在巴掌大的脸上充斥,小嘴微微张开吐不出声音来。
温思琪看着,如同残忍的杀人魔,无动于衷看着她挣扎地摆动胳膊。
渐渐地……渐渐地……
啪——
就在孩子挣扎的四肢迟钝无力时,清脆的巴掌声炸响。与此刹那,红里透白的指尖不复月白,她失魂落魄怔愣。
女儿哭了,哭得比刚才要无力得多,好似失了声一般,只剩气的吐露。
女儿一边咳一边哭,她慌乱地回过神,不知所措怔愣着,怔愣地看着还掐在女儿脖子上的右手……
“你在……做什么?”
双唇颤颤磕碰,她质问。
温思琪不敢回答自己……
女儿还在哭,哭的已经接不上气。
再这样哭下去,对孩子的身体没有好处。
温思琪犹豫了……犹豫着伸去手,笨拙地将它抱在臂弯,轻轻摇晃、轻声哄着。
女儿被哄住了,她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僵硬、扭曲、怪异的笑容,又傻乎乎笑了,恢复活力的小胳膊小腿也不歇停,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挥舞中,肉肉的、小小的手调皮地抓住了她伸过去的手指。
她愣了,呆愣地看着女儿那傻傻单纯的笑容,灯光将它灿烂。
她笑了,跟着一起笑了。
她也哭了,眼泪滴溅在女儿的衣服上。
女儿又睡了,哭累了、笑累了,打着小小的哈欠慢慢的、慢慢的眯着眼睡过去。
像一个小天使,安静地躺在她臂弯。
温思琪看着,小心地将女儿放下,拉过被子盖过她身体,目光不由自主停滞在女儿脖子上尚未退去的指印。
她睁大了眼,记忆回现遥远的过去,那段难过、迷茫的片段。
【起来!你个扫把星还有脸睡!】
【我让你害你弟弟!我让你害你弟弟!】
【蛇蝎东西,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蛇蝎心肠的东西!】
【你怎么不去死……】
【怎么不是你死!】
身子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温思琪回过神,厌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你都……做了什么?”
再次质问,温思琪依然没有回答自己,话声也没有继续,平静地注视着颤抖的右手,仿佛是在等它回答。
好久过去,压抑的沉闷似在扭曲的房间兀然笑起声嗤笑,似是想到好笑的事情,突兀的笑声颇是忍俊不禁。
背靠床头板,她缓缓转着自己的右手,似是欣赏的目光却是叫人颤栗的冷漠。
泛白的唇轻轻磕碰,仿佛失去了力骨只剩精气维持的话语自唇后吐露。
“口口声声说不会做第二个她,可你看看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将自身不安、恐惧、错误……自私地推卸到孩子身上,这不就是她吗?”
“真是……虚伪呢……”
“这么痛恨、厌恶……为何不是你死……一了百了……”
话就这么默了,落在右手上的目光挪移向了墙角的桌子。
桌子上摆放着两本书、一个杯子、一个奶瓶、一面镜子、一把梳子……和一把剪刀。
床头柜上的闹钟,秒针滴答滴答,与心口‘怦怦’跳跃的节奏完美融于一拍。
怦……答——怦……答——
温思琪放下手,掀开被子下了床,迟钝的步伐一步一个停顿,木然往前。
拖到桌前,低垂的目光定定落在桌上的蓝柄剪刀,是把新买的剪刀,刀身不染一尘。
看了好久,温思琪伸去手触摸至那份冰凉。
就在右手伸出的同时,左手退下睡裤些许,撩起了睡衣衣摆,一条宛若静止在小腹上的肉白色蜈蚣的刀疤暴露在阴寒的空气中。
剪刀张开双腿,一脚尖头触碰肌肤,冰凉的触感刺激到了身体,冷不丁她打了个颤,一涓殷红顺着剪脚滑落,她犹不知觉似的,抓着剪刀的手向下垂落,锋利的刃破开‘蜈蚣’。
像一泼红色颜料泼在了描绘天空的画布上,血色染红了天蓝色的睡裤,映照在镜子中是那般引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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